叫我如何处理这件事呢。据梅说,你已有二千四百岁了。乔治遇见他父亲的目光,老人微微一耸。感谢你的帮助。
“随便提一下,梅告诉我们说你在英国呆过一个时候。”哎,天晓得,他说这个干啥?
“实际上我没这么讲。当然,我在那儿呆过。我们那时只是简要地议论了一下工业革命。”
你当时在那儿吗?
“实际上,我是研究中世纪的,也是一个盎格鲁传统的崇拜者。”每当谈起盎格鲁传统,乔治总会流露出有点像英国人的口音。这次他及时打住话头。在那双天真的眼睛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特别容易做出傻瓜的举动。
“你了解英国人的忠诚心么?”他问得微妙,犹如作甲状腺手术那么谨慎。
“在学校里学过一些。”
“我一直想当第二位纳尔森上将。他的死实在令人遗憾。他安葬以后,国王说了些什么,是爱德华③吧,我记得——”
麦丽莎放下刀叉。
“是国王乔治,这你知道。来这儿以前,我在伯克利住了一段时间。”她遇到梅投来的目光。“我知道本人的档案上写着什么。毕竟是我自己写的……我说过,几年前,我在伯克利。那时学潮闹得很厉害。我们的住地离校园不出三条街。白天我总要在街上遛达遛达,晚上在电视上看到学生中的好斗分子同官方的冲突,可我一次也没有亲情看到这些事件。”
她挨个地看了看他们。
“隔壁街上发生的事可能引起电视台的注意,从而招来了大群的警察,不过,我只有回到家里扭开克朗凯特牌的电视机才会知道。我好像曾闻到过催泪瓦斯。”她拿起刀叉。
“只要你愿意,福斯特博士,不论考我什么都可以:将军、国王,还是日期。我想,关于历史大概就这么些内容吧。不过,请不要期待我告诉你任何我在学校没有学过,或没从电视上看到过的东西。”
她使劲地叉起最后一片苣卖菜。其余的人都在看着她吃。
“名垂青史的大事件从来轮不到小孩。过去,小孩的使命就是工作。工作到老,工作到饿死,工作到被某次战争夺去生命。走出课堂以后,孩子们能载入史册的就这么一丁点。如果每天的情况都一样,日期也就没必要去计算了。”
听到这里,乔治觉得无言以对,因此站起身来,走到存放着几道暖菜的壁橱旁。他掀开锅盖,挑出几块滚烫的油炸卷。他的姿态矫揉造作。
“你果然已经二千四百岁了?”老乔治。福斯特问。终于开诚布公地抛出了问题。
“据我的记忆,差不离,”她边回答,边往自己的碟子里舀鸡肉和面团。“我刚才说过,日期对一个孩子算不了什么。当我弄明白这种情况是何时开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三百年,所以很难再确切地回忆起来。现在,我自己断定为二千四百三十三岁,正负十岁。”
正负十岁!
“你父亲是个魔术师吗?”梅紧接着问。
“不是魔术师,是巫师。”她有些气恼地回答,“他一不耍魔术,二不施符咒;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一位学者。你可以称他为科学家,当然那时并没有多少科学知识。这倒并不是说他知识贫乏;他显然懂得不少——但他不像现代人这样,根据一整套系统的知识展开工作。”
她装满自己的碟子,若无其事地吞食着鸡肉。这一切竟不影响她的谈话。乔治对姑娘出众的交际能力不禁肃然起敬。
“总之,他当时在摸索一种恢复青春的办法。那时,每个人都在作这样的努力。这是当时最时髦的课题。事实上,那时候所取得的进步真不小。我记得有个老家伙的的确确将他的性功能延长了三十年左右。”
“你是说,你懂得如何返老还童吗?”老乔治急切地问。蜡烛光虽然昏暗,他脸上的皱纹却清晰可辨。
“对不起,我没这么说,”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老乔治的表情,语调变得认真、可信。“我只是说我知道有个人成功了,维持了一个时期。但据我所知,他没有把他的秘诀告诉别人。这一发现同他一起被葬送了。”
麦丽莎转向其他人,期待着信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