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人停了下来,凶恶地注视着科隆代克彼特,把第二只狗的死尸扔到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这个动物眼里的表情令人心惊胆寒——暗示着如果这个人星人得到自由,科隆代克彼特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这个火星人从它长长的白角里呼出气,血滴溅到我们脸上。这种呼气发出的声音——这种自动清洗它的角的方式——是令人惶恐不安的:它叫起来是作为一种庆祝的叫声,回响在夜空中,划破大风雪。这是一种悲哀的声音,在黑暗的环境映衬下更显得无比地孤独。
在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很渺小,很卑鄙,站在坑边,驱使这些狗去完成它们的使命。在那边,另外六只狗退后,静静地看着这个怪物,嗅着空气,对它发出的这种令人敬畏的声音惊奇不已。
一阵刺骨的狂风吹到我的脸上,在那场打斗中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很冷。在暖和点的空气中暴风愈刮愈猛,事实上,我希望接下来的这几天也在乌云笼罩下。但是风也是很残忍的,我感觉似乎是冰水流过我的静脉,刺骨的寒风把我呼出的气吹走,我迎着风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坑里的这些狗防备地在颤抖,它的嘴里呼出的气还冒着热气。
我想转过身,冲到暖和的炉子边,忘记这场恐怖的决斗。但是我自己的杀戮欲、我体会到的令人心颤的刺激把我牢牢地拴在那儿。
在场地中有六只很强壮的狗,是训练来干苦活的。它们狂叫着,威胁着,保持一定的距离。火星人把它的角缩回到那个独特的V形嘴下,猛地一下撞开熊笼的门,冲向前面,它对血的欲望已经得到满足,现在它已准备好战斗了。
脚步沉重地,它在冰上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面,瞪着这些狗的眼睛。在那些眼里,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威严的神色,一种掌握了这个动物的活动的表情。“我是这里的国王,”它对这些狗说,“我是你们都渴望成为的主宰。你们只适合作我的盘中餐。”
随着一声咳嗽似的曝叫,格里普冲向火星人。它灰色的身体无声地跳过去,就象雪地上的幽灵。它跳向空中,猛地一下对准火星人的眼睛一口咬过去。我几乎被迫转过身去,我不想看见那个打斗狗恐怖的、象虎头钳一样的犬牙咬进火星人眼睛黑乎乎的肉里时会是怎样的一幅情景。
作为回应,火星人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伏下,避开了这只狗。它变成一台旋转的发电机,一场旋风,一个具有惊人力量的生命体。它伸出三只触手,在半空中抓住了打斗狗的脖子,然后扭动了一下,把它扔向雪地。格里普落地时弹了两下,响起一声可怕的断裂声,它在雪地上滑了几英尺,脖子被拧断了,躺在冰上喘息、悲呜,站不起来。
但是这些爱斯基摩种狗并没有被吓倒。这些都是狼的表兄妹,它们的杀戮欲、原始的记忆一代一代相传,战胜了它们的恐惧。另外有四只狗冲上来,几乎是同时咬过去,对它们面前的奇特和力量的展现无所畏惧。它们抓住一个触手,用力地转动,试图撕咬这个人星人,就好象它是冻土带上的一种小驯鹿。这时火星人剧烈地摇动,很快抽回它的手,抓住了每只狗。
几秒钟的时间,四只带着恶意的狗就在火星人手中嗥嗥乱叫,它的触手缠在它们的脖子周围,耽象执行绞刑者的绳索。
这些狗惊慌、狂乱地扭动,攻击的怒吼声变成卞惊讶和恐惧的哀叫,急切的凶猛的决战的吼声只变成了绝望的乱抓乱扒,这四只可敬的爱斯基摩种狗,狼的兄弟,正拼命地想逃脱。
火星人用几只触手抓住了每只狗,就如同一个乌贼抓住那些小鱼一样,它扼毙了每只狗,而我们正着迷似地、津津有味地看着。
很快震惊的嗥叫、狗的气喘吁吁和它的挣扎逃跑的扭打都变成了一片寂静。它们剧烈起伏的胸部平静下来了,风轻轻地吹过它们灰色的毛。
火星人坐在它们上面,垂着涎,激剧地呼气,瞪着我们。
还剩下一只狗。老汤姆金的爱斯基摩种狗,一只勇敢的斗士,它知道它被击败了。它走到坑的另一边,羞愧地对着我们发出啜泣的声音。它太聪明了,不会去和这个奇怪的怪物决斗。
汤姆?金蹒姗地走到狗通道那里,一边咕咕哝哝地,一边举起门放他的狗逃出坑里。在平常的情况下,在这种决斗中不会允许这种怜悯的行为,但这一次决不会是平常的情况。我们不会对最后这只狗毫无意义的死感到好玩。
科隆代克彼特举起他的30—30枪,瞄准火星人的脑袋,正好在它的两眼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