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黑坑周围站着的是一群可怕的乌合之众。一阵阵的风吹来,油乎乎的提灯的摇曳不定的光把一张张苍白的脸照得模模糊糊的。
四个人已经把皮埃尔的包裹拖到小屋后面,这个包裹被厚厚的帆布裹起来,用五、六根爱斯基摩人式的皮绳紧紧捆住。两个人在撕扯绳结,努力想解开冻住的皮绳。另两个人站在附近,打开来福枪的板机,瞄准包裹。
皮埃尔轻轻地骂了两声,掏出他的长刀,割开绳子,然后把帆布滚动了几下。帆布被紧紧地缠在火人星人身上大圈,因此有那么一刻我透过飘舞的雪花眯着眼望过去,想尽力辨认出那个从灰色的包裹里出现的东西,紧接着,这个火星人的头就落到我们面前的地上。
它从帆布里跳出来,躲开皮埃尔和光,一个受惊的、孤独的动物,它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地滑动着寻找逃路时,发出一种似金属的嘶嘶声。起初,这种声音听起来象是响尾蛇的警告声,我们几个人都往后跳开。但是我们面前的这个动物并不是蛇。
对那些从未见过火星人的人来说,很难描述这样一个动物。我以前看过一些描写,但是无一完全正确。现在我对这种怪物的特征还记忆犹新,他们似乎是被蚀刻在一个平版印刷术盘上,因为这种动物既超过、又不及我的所有恶梦的总和。
其他人描述过这个动物带有真菌的绿灰色的球茎脑袋,至少有一个人头的五倍大。他们也谈到了湿湿的坚韧的皮包裹着火星人巨大的脑袋。另一些描述了奇特的唾沫,这种动物吸气时发出的吸啜的声音、它们在我们浓重的大气层中摸索时的激剧喘息声。
而另一些则描述了两簇触手——一簇里有八个,就在无唇的V形嘴下。他们也谈倒了哥根蛇发女怪的触手在这种动物摇摇晃晃滑动时,几乎是无精打采地盘绕着。
火星人需要被比作章鱼或者乌贼,因为就象这些动物一样,它好象除了一个带着触手的头以外不再有什么。但是又远远不止这一些!
没有人描述过火星人如何的灵敏、有活力。皮埃尔俘获的这一个前后摇摆,在结冰的雪地上悠闲地跳动,意味着它已经适应了极的地理条件。虽然其他人说过这种动物在他们看来好象沉重缓慢,我在想他们的标本是不是被暖和点的的条件所阻碍——为这只动物带着恶意地扭动,它的触手在雪上滑动,就象充满活力的鞭子一样,不是痛苦地扭动——而是带着一种奇怪的、不顾一切的渴望。
另一些人试图想描述他们在火星人巨大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一种奇妙的智慧,一种异常敏捷的智力,一种敌意,有人认为那是纯粹的邪恶。
但是在我看进那个怪物的眼睛时,我看到了所有这些,还有更多。这个怪物用一种带欺骗性的轻快步伐在雪地上滑动,绕来绕去,这样那样扭动。然后有那么一刻它停下来,率直的观察我们每个人。在它的眼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渴望,一种带敌意的企图太令人心惊,几个冷酷无情的设猎者也吓得大叫几声,转过身去。
十几个人掏出武器,几乎毫不克制就开枪了。一时间,这个火星人继续发出那种金属似的嘶嘶声。起初我认为是一种警告声,后来我才明白这只是它在粗重地吸气时的声音。
它审视了一下形势,然后坐下来,带着明显的敌意看着皮埃尔。只听得见一阵阵狂风打在冻土上,寒冷的雪嘶嘶地落在地上,还有我的心砰砰直跳。
皮埃尔高兴地笑了:“你看到了这个形势,我的朋友,”他对火星人说,“你想喝我的血,但是我们有枪瞄准你,只不过这儿也有可以喝的血——狗的血!”
火星人带着精明的敌意看着皮埃尔。我不怀疑它听懂了皮埃尔说的每个字、每个想法。我认为这个动物在皮埃尔跟它说话、他的狗在荒无人烟的小径上时,听懂了我们的语言。它明白我们对它有什么要求。“如果你能,就杀了它们,”皮埃尔婉言劝它道,“杀死这些狗,喝它们的血。如果你赢了,我会放你回去找你的同类。就这么简单,明白吗?”
火星人在喘气时从嘴里吐出一些气,一种几乎是无意识的声音,不能被恰当地描述成是说出的话。但是从那种喘息的速度、音调和音量,可以认定这个动物是想说出人类的嘴唇说出的话。“是的”它说。
犹犹豫豫地,迟疑地看了看我们,火星人靠它的触手在地上滑动,走进了熊宠。科隆代克彼特走到绞车那儿,把笼子从地上升起来。而这时汤姆?金把吊杆转到坑的上方,然后他们放下了笼子。
狗用鼻子吸气,狂叫。狗的曝叫声和咆哮声混合成一片,独眼凯蒂的打斗狗——格里普,是一只带着灰色的动物,在笼子下降时,它跳到了笼子上,不时地咆哮、大叫,接着它嗅到了火星人的气味,向后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