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航天站能听到——割断钢缆。”
更多的灯亮了起来。我们能看到人们一群一群地在钢缆末端等待着,还有许多人正从地面站的各个大楼里向这片空地跑来。
他们正在往空地上堆放泡沫材料,以便让我们落到地面。我们开始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并向他大声喊叫着。他们在欢呼和鼓掌。
桑德拉再次开始下落。“我离地面只有十英尺了,”她一边扣住磁性夹具一边喊道。马西奥下滑到她头上。当我下滑到马西奥头上时,感到钢缆一阵轻微的颤动。
“是飞行翼!”马西奥叫道。
“快跳!”桑德拉尖声叫道。
我们松开夹具跳了下去。
天使飞行翼“哗啦”一声脱离了钢缆,重重地落到地面,摔得粉碎。
我吃力地从泡沫材料堆里站起身来。人们拥抱着我,将我举起,绕在我腰间的绳子也掉了下来,他们还叽叽喳喳地向我讲着各种语言。
“我的儿子!”一位老妇人用西班牙语喊道。
可我不是她的儿子。
她转过脸去要走开,但我们周围已挤满了人。她只好站在那里,并低声抽泣起来。另一位老太太抓住他的胳膊,拉着她挤过人群走开了。一个黑头发的漂亮姑娘走了过来,跟我讲起了英语。“那是我母亲,她把你当成我哥哥了,”她说道。“我们听到消息后,就从乌拉圭赶来了。我哥哥是蒙得维的亚一家报纸的记者。你认识他吗?他英语讲得很好。也是你这样的年龄,黑头发……”
我想起了他们,第一天开枪打死的那两个蒙得维的亚人。
她看出了我脸上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那么,他死的时候你亲眼看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
“是怎么死的?”
“是在第一天。他们开枪打死了他。他是死后才被扔下航天站的。”
“可他是怎样死的呢?”
我明白她要问什么。“他很勇敢,”我回答说。“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她转过身去,尽量控制住自己,然后走回到母亲身边,告诉她这悲痛的消息。她们从乌拉圭远道赶来,结果只听到这样的消息……
桑德拉伸开双臂搂住了我,我也抱住了她。
“我们去给家里打电话吧,”她说道。
马西奥也走了过来,和他的母亲,未婚妻以及十几个亲属和朋友在一起,都在微笑着,脸上带着泪痕。
“他们要到我婶婶家住一阵,”他充满自豪地说道。“你们也住到我婶婶家来吧——别去住马卡帕糟糕的旅馆了,特别是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噢,不,”桑德拉低声地说,抬起头望着我。
一位肯定是马西奥的婶婶的妇女走过来抓住了我们的手。“我家里的饭菜做得很好,”她用不连贯的英语说着。“床很软,非常欢迎你们到我家来住。’喝西奥的母亲拥抱了我们,并用葡萄牙语对我们说个不停。马西奥在一旁当翻译。“她说,‘你们救了我的命。她知道我有恐高症。’她还请你们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政府派来的医生把我们三个人接走了。在医生们对我们做了五花八门的各种检查之后,美国和巴西的军事人员开始不厌其烦地向我们提问,直到我困得再也挺不住了。他们这才让我们回去休息,第二天早上再继续提问。他们中的一个人告诉我们说,由于从中层1号航天站上被扔下的尸体已无法辨认,他们将把那些尸体集体埋葬在雅各天梯东侧的一座纪念公园里。
“已经计划好的事,”桑德拉低声地说道。
“极高的代价,”一位官员说道。
我想起了那位乌拉圭母亲,觉得这的确是过高的代价。
马西奥一家人在等着我们。我们和他们一起走了。
那里的饭菜的确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