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屠格涅夫?”
“不,不,我是说瓦戈涅尔。好象他真不睡觉。但是人可离不开睡眠!”
“法官来了!……”
人们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话。
根据属实的偷窃事实,法院判定瓦戈涅尔教授在庭外剥夺一个月的自由,鉴于被告没有前科和并非为了私利,惩戒仅属象征性,察看一年,案件应由房管会起诉审理。”
听众从大厅里涌出来,讨论着这段话。看来,大多数人比较满意。从形式上瓦戈涅尔受了判决,实际他得到了自由。
只有几个人批评这个决定。
“这就是说,偷盗和杀戮是被允许的。”什明曼抗议地问。她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寻找支持者。
“不为私利就不算偷窃,应对瓦戈涅尔撤销起诉!”另一些人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瓦戈涅尔教授穿过法院的走廊,他对任何人也不理会,他所关心的是以后做试验的狗怎么到手?
三、不睡觉的人
法庭诉论对于瓦戈涅尔教授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他为此出了名,这也许比他估计的还要早。在法庭审讯时,意外地,有一位莫斯科一家小报的记者在场。过了几天,在这家报纸的“法庭拾零”专栏里,出现了冠以一个引人好奇的标题的札记《不睡觉的人》。在札记中,写了对瓦戈涅尔教授的审理过程和报道,说:教授战胜了睡眠,也完全不睡觉,而且可以一昼夜不知疲倦地工作二十四小时。
这篇札记产生了如下效果:过了几天,女管家通知瓦戈涅尔教授说,《消息报》记者来访。瓦戈涅尔教授有点不太乐意接待,他向来习惯于保守自己工作的秘密。但是,他想了一会儿,教授决定接受报界人士来访。假如今后不能再在夜里偷狗,那么剩下的只好是向政府求助了。想继续在保密状态下进行试验,已属不可能。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了。再说,他所获得的成果已经完全可以公开发表了。于是,他接见了记者。
穿过一些堆积起来的机器和仪器,记者戈列夫见到了瓦戈涅尔教授,并且惊奇地停下来。瓦戈涅尔教授站在高高的斜面写字台旁,从鼻子里伸出两只胶皮管子,它们通过窗框伸向外面。这些管子将教授同他周围的机器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好象他本身也变成了半拉机器似的。还有一件事也使戈列夫大为吃惊:瓦戈涅尔用左眼在阅读一本什么书,左手在作摘记,而他的右眼注视着来客,并向他伸出右手。
“请坐吧!”他热情地说,但是,左手可没有停止工作。
戈列夫象一切老练的记者一样,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此时此刻却也惊诧不已,以至使他失去作为记者的常态。他哑口失声,简直不相信地看着在书本和记事本上飞快扫视的教授的左眼,一会儿看看他鼻子上的管子。
教授发现了来访者这种困惑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些管子使您惊讶了吧?”他亲切地说:“这是很简单的。我非常珍惜自己的时间,舍不得出去散步。清新的空气对于健康和清醒的头脑是格外需要的。我制作了一个小仪器:我使两个管子通向外边,安在鼻子里,吸气时,打开一个阀,呼气时,空气的压力关掉这个阀,而打开另一个阀,排出从肺里出来的废气。这个小仪器使我总是能呼吸新鲜空气,您不是看见了吗,我脸上的气色总是这么新鲜,这是很小的发明。但是,却能带来巨大的利益。请您设想一下,那些不能出屋的病人,现代化的通风系统也大有改进的必要。靠这一仪器的帮助,病人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往远看一点,既然古罗马人能造成几百公里长的运水渡槽,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建设‘空气彩虹’呢?可以利用管道取得山间或海滨的空气,其结果,总还比让病人跑到几百里以外去呼吸新鲜空气便宜吧?配有特殊鼓风机的中央管道将空气供给我们的城市,然后由城市再向下分配。大家可以呼吸到山间的、海边的、草原的或者是浓郁针叶林中的空气……
瓦戈涅尔教授讲得很快,但他从没停止左手的写作。他的右眼还是看着来访者。
戈列夫终于找到了施展口才的机会:“请告诉我,您怎么能达到这样呢?”
他看着教授斜视的眼睛和左手问道。
“您是问怎么能用左手写字,每只眼睛独立工作,怎么能边工作边同您谈话吧?这里的原因在于,我们有两个大脑半球,它们是互相独立的,而且几乎互不干扰。但是,我应该向您解释的是,也可以说,我的出发点,正如您所知,我是个生物学教授,我想您同样知道,现代科学的各门学科会极为迅速地分离出各自独立的分支。生物化学眼看着成长起来,许多新的科学分枝,如同原子理论,迅速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对这每一科学领域,都需要经年累月的努力才能理解。
“同时,为了前进,我们应该了解相邻近的科学:比如生物与物理,化学与电学,甚至地质学和天文学——它们互相交叉和互为影响,需要有贯通一切的高度智慧,以便掌握所有这些知识。而人的生命又是如何短暂。我五十多岁了,再过十多年,就完了。在我面前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堆积如山,首先就是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就要想方设法延长生命。开始,我想搞返老还童的试验。瞧,这一点也已经有了成效,很有成果。我看去不是比实际年岁年轻得多吗?很可能我还要重复这些试验。但是现在,我在研究更多地了解我的大脑如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