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德内心里并不怎么相信,但是他还是说道:“好吧,我们——他们将会在另一个射道交点上跟彼德蒙人重新相会。向您表示十分爱慕。”
此时,彼德蒙人也表示了敬慕之心;就在这当儿,超速飞行器发动了。在那有着许多天窗的飞船里,加拉德其人看着复式收音器飞遁而去。
接着,假死状态又来了。
加拉德的假死状态犹如无底的深渊。当他的心灵里亮起了细小的烛光时,DFC-3早已在天王星的轨道之内了。太阳仍然是那么渺小、遥远,在附近舷窗里透进来的是毫不炫眼的光亮;将近两天了,没有任何东西把他从假死中唤醒过来。
计算机在耐心地等待着他。此刻,计算机就需要他来操纵;如果他愿意的话,他自己就可以将飞船飞回地球。但是,当初设计时,也让计算机考虑到这种情况:当DFC-3返回时,他可能会真的死去。所以,在等待了足足一个星期以后,他还是一直睡着,计算机就只好自己干起来。无线电信号开始从一个特殊的频道上发射出来。
一小时以后,回来了一个很微弱的信号。这仅仅是一个指示信号,在DFC-3里并未产生任何响声,但足以使这艘巨大的飞船重新运转起来。
这才把加拉德弄醒了。但是,他那醒后的头脑里还象是
他对照着航行图核对了星座。它们没有移动;在仅仅一万二千年内,它们是不该移动的。北斗七星中的两个指极星仍然指向北极星。天龙座象一盘很大的磁带,如同往常那样,迂回在两个熊星、仙人座、仙后座之间。这些星座只是告诉他,地球的北半球已经是春天了。
但是这是哪一年的春天呢?
接着,加拉德突然地想到他有一个办法可找到答案。月球引起地球的潮汐,并且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月球本身如果不受外力的作用,它就不能使地球上的东西移动。这种作用是以月球的角动量显示出来的。月球高地球的距离每年稳定地增加零点六英寸。经过了一万二千年,月球高地球的距离应当是比加拉德离开地球时远六百英尺。
能测量吗?加拉德对此产生了怀疑,但他还是拿出了他的星历表和两脚规,而且画了图。当他工作的时候,地球变近了。在他做完第一次计算时(这个计算是不肯定的,因为误差量大于他想验证的距离),望远镜中的地球和月球很近,可以得出精确得多的测量结果。
他皱起眉头,意识到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计算机已把DFC-3带回来,不是带到观察过的太阳或行星上,而只是带回到曾经计算过的一个地点。太阳和月球不会靠近DFC-3返回时的地点,计算机不会作出这样的假设。从这里可以看见地球,这就足以很好地证明,已经逝去的时间与开始时所计算的时间是一样的。
这对加拉德来说几乎不是新鲜的事了,早已该置之脑后了。实际上他是为了一个唯一的理由而进行着这整个计算的:因为在他自己控制的头脑深处,有一种要求计算的机制。很久以前,当他还在计算飞船的日历钟时,就已开始了这种强制性的计算——而且似乎他从那时起一直在计算。蓄意开动这样的智力装置是有危险的,这是一种已知的危险之一;而现在,这种计算在这些完全无用的天文练习中正在结出果实。
洞察力正在恢复。他粗略地算出了结果。他头脑深处那个陌生的蠢货终于停止了计算。这个东西至今已计算了二十个月;加拉德猜想,这蠢货会高兴地归隐,如同他高兴地感到它消失一样。
他的无线电发出尖叫声,焦急地说道:“DFC-3,DFC-3。加拉德,你听见我说话吗?你还活着吗?这下边的人都急得发疯了。加拉德,如果你听见我讲话,请回答我!”
这是哈厄特尔的声音。加拉德颤动地合起两脚规,以致一个针尖刺入了手掌上靠近手腕的地方。“哈厄特尔,我在这儿。DFC-3在返回发射基地。我是加拉德。”接着,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又加了一句:“向您表示十分爱慕。”
飞船返回地球,在喧嚣声平静下来后,哈厄特尔对于时间效应特别感兴趣。“这次飞行肯定会扩大我的多方面研究,”他说道。“但是我想,我们能用变异来加以说明,也许甚至能够弄清楚,就飞行员来说,如何消除这种现象。不管怎样,我们以后会明白的。”
加拉德沉思地搅动在高杯里加了冰块的威士忌酒。在哈尼特尔的狭窄的老式办公室里,在发射基地管理处的棚屋里,他既感到不舒服,又象是被压缩似地不好受。他说,“阿道夫,我想我不该那样。我认为那件事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