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家伙比起加拉德来肯定更善于利用这样的机会。这种环境所要求的人必须在数学上有最严格的训练,并能最理想地运用它。话虽这么说,加拉德还是开始感到——
噗!
——他可以乘机大显身手,他极其得意地觉察到,只要他能基本上保持清醒状态,他将会回来——
噗!
——于十个“地球月”之后重返地球时具备的知识——
噗!
——比哈厄特尔或其他任何人所懂的知识先进几个世纪——
噗!
——任何人想要具备这种知识非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噗!想起这整个前景,他洋洋自得。噗!就连时钟的滴答声听起来也格外悦耳。噗!他现在感到相当安全——噗!虽然规定的指令——噗!是不准他活动的——噗!但是,不管怎么样——噗!他已经——噗!活动了——噗!也并没有受到——噗!什么损害——噗!噗!噗!噗!噗!噗!
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下懒腰,站了起来。但是,太高兴还是不行的。必然还有许多问题有待处理,例如,当他的高级神经中枢沿着某些纯哲理问题的网络活动时,怎样使激情保持到执行一项飞船时间的工作任务?再说——
再说,他已经动弹过了!
尤其是他已经用他的身体在正常时间里进行了一次复杂的运动;
在加拉德再看日历钟的钟面之前,始终是向他发出滴答声的日历钟信息一直在渗透了。当他还在持续的腺素反应中感到洋洋自得的时候,他起码没有自觉地注意到日历钟在加速运转。
使希腊人相形见细的伦理体系一去不复返了。比狄雷克的难题运算法先进几个世纪的运算法也一去不复返了。在一个n次幂空间的后院里把全能之神降为三等侍者的加拉德的宇宙论也一去不复返了。
他在大学里曾经从事过的一项计划也一去不复返了——他曾想描绘和列举爱情的种类,根据私下的传说,至少有四十八种;而加拉德算来算去不超过二十种,他可能失去了重新计算的最后的机会。
他所处的微观时间至此已经消逝了,就在飞船超速飞行了几分钟的客观时间后便消逝了;他也从麻醉状态中恢复了过来。长时间的智能上的痛苦以及随之而来的腺素分泌已经消失。加拉德现在遵循着飞船时间。
加拉德重新坐到吊床上,自己也不知道是更加痛苦呢,还是稍微轻松了些。这两种情绪都不能使他满意;他就是感到不满。持续着的微观时间真是糟糕透了,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已正常。但是,这种须臾即逝的事情又怎么会使布朗和塞利尼丧命呢?这两人都是坚实的人,据他自己估计,要比他本人更为坚实。可他倒是经受过来了。有比这个更为复杂的原因吗?
要是有的话——那又该是什么呢?
渺无答案。肘部旁边的控制架上,日历钟继续发出滴答声,在那阵漫长的恐惧刚开始的时刻,他曾把控制架推到一边。发动机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他的呼吸有节奏了。他感到轻松而有力。飞船上也寂静而平稳,毫无变化。
日历钟在滴答作响,声音越来越快。
超速飞行中的飞船时间,第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噗!
加拉德惊奇地抬起头。这一次,这个熟悉的声音就是时针跳过了一格时发出的。分针也已很快地走过了半小时。而秒针却象螺旋桨似地旋转着——就在他注视的时候,它的速度已加快到目不暇接的程度。
噗!
又一小时过去了。接着的半小时也过去了。噗!又一小时。噗!又一小时。噗!噗!噗!噗!噗!噗……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历钟上的指针飞旋起来,直到无法辨认。然而,飞船却仍无变化,保持原样,显得刻板,神圣而不可冒犯,并且无懈可击。当日期转换器加快到加拉德再也不能认读的速度时,他发现自己又一次不能动弹了,虽然他的整个身体似乎要象蜂鸟一样飘起来,他的感官却得不到任何相应的感觉。房间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红;也许本是这样,而是……
他再也没有看到这个过程的终结。海厄特尔的超速飞行器正在把他带进宏观世界,但是绝不允许他站在宏观世界的顶端眺望汗漫九垓。
他第一次假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