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又说起另一件事,但是帕拉莫再一次没有听到他说话。终于,两小时之后帕拉莫开始找他的时候发现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已经离开了屋子,离开时(这一点很奇怪)他带翻了两条凳子。帕拉莫去找老人,发现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先生!噢,先生,您不应该在没有我陪伴的时候入睡!我是您的守护者,先生。是守护您梦境秩序的治安宫。现在,出什么事了?”
帕拉莫念颂咒语并透过镜子看去。特利斯墨吉斯忒斯站在两扇黑色的大门前,每扇都像直达世界尽头那么宽,像上通天堂那么高。在它们的上方和左右两边除了黑风,死夜和冷星之外别无他物。这些门(宽广得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开始启开……伴着一声突然的尖叫帕拉莫把镜子甩了出去,它缓缓滚开,最终停在一枚破碎,不值钱的镜子之下的灰尘里。
“早安,陛下。” 西尔伯霍夫博士喊道,随着她大步走向黑色王座,她那银色的小眼镜活沷地跳动着。“他们说您有些消息要给我。还迫不急待。”
“犹太魔法师死了,西尔伯霍夫博士,昨晚他死于睡梦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美梦与恶梦的支配者看起来平静,沉着,并充满了威严,而西尔伯霍夫博士则看起来只是有点迷惑。
“就这些?”她问道。
美梦与恶梦的支配者从高处凝视着她,一语双关地说道:“帕拉莫,我们的冒牌魔法师,很快就必须睡觉了,而当他这么做的时候……”
“但是,陛下!假设他不那么做!”
“我不假设任何象这样的事怚,西尔伯霍夫博士。那个冒牌魔法师在他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延迟任何他想做的事。”
“但与此同时,陛下……”
“与此同时,西尔伯霍夫博士”美梦与恶梦的支配者微笑着,“我们等待。”
三天后,尼先生的母亲用一块温暖润湿的毛巾擦起他小小的,三岁的双手。那是莱斯特群的一个夏日,尼先生站在她妈妈寒冷阴暗的厨房里。穿过一个明亮的门框他看到了鲜花,药草和嗡嗡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蜜蜂。
尼先生的女仆正清洗着他皮肤起皱的,八十岁的双脚。尼先生躺在星期五大街一个静默的,仅有烛光的屋子的床上。女仆伸直腰背,一只手捶了捶隐隐作痛的背部,在另一只手上,她拿着一块温暖润湿的毛巾。
尼先生隐约知道其中一次擦洗发生在梦之国度而另一个则发生在清醒的世界,但具体是哪一个,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尼先生梦见有一个长着清瘦的,忧郁的脸庞的人来看他,并就某件非常重要的事与他谈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么我该怎么做,先生?”
“关于什么,约翰?”尼先生问道。
“墨菲斯王。”帕拉莫说。
尼先生考虑了很长时间,然后说:“你令他很生气,约翰。”
“是的,我知道。但我能做些什么?”
“什么?”尼先生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提及破坏规矩与掠夺与侮辱。(我听他说的,约翰,在我的梦中)我怀疑他将会追击你直到大地的尽头与……”
他们在默默中坐了一会,然后尼先生慈祥地说:“你的脸色有一点点苍白,约翰,你看起来很不好。让玛丽为你做一杯牛乳酒吧。”
帕拉莫神经质地笑了笑:“不,不,我很好。”
之后尼先生好像再次陷入了睡眠,(我们总是假设在那之前他可以真正称得上是清醒的),但是当帕拉莫走到门口,尼先生就清醒了。他说:“如果他像他姐姐一些——会造成多么大的不同啊!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位甜美的,高雅的女士。当她路过这个世界时我听过她的脚步声,我听过她光滑的长袍那轻柔的嗖、嗖、嗖的声音还有她脖子上的银链那丁当丁当的声音。她的笑容充满了安适,她眼睛和善而快活!我多么渴望见到她!”
“谁,先生”帕拉莫问,带着疑惑。
“什么?呃,他的姐姐,约翰。他的姐姐。”
星期五大街下着冷冷的小雨。帕拉莫发现一个高大粗壮的人正向他走来,他戴着一顶遮住眼睛的古怪帽子。很明显的,他把自己装扮得像从故纸堆里走出来一样。也许他推了帕拉莫一下,因为帕拉莫(他已经一周没睡了)忽然发现自己紧紧的靠住了一面墙。帕拉莫把头靠墙休息了一会,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发现在红色的砖头之间有一些金色的小颗粒。
一面由玫瑰红色砖块砌成的果园围墙立在那里,它曾经覆满了玫瑰,不过现在是冬季,所有的玫瑰枝上都只剩下刺了。那里有草有树,但草木都已枯萎。在冬季若有似无的日光与蓝色的阴影之中,站着一位全身黑衣的国王。黑色的臂膀交叠在胸前,黑色的靴尖则轻敲地面,他抬起头,看着约翰帕拉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