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帕拉莫在城市黑暗的大街上走着,从霍尔本到village of Mile-End 然后再折回来,被每一个在建中的城市大教堂脚手架绊倒,攀上所有的横梁和影子和波特兰大石块,这些石块被放在齐普赛街等着克里斯托夫列恩爵士将它们嵌进圣保罗大教堂。他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曾经想要知道这么一件事——墨菲斯眼睫毛的数量,还能纤毫毕现地描述中他左眼下方一英寸处那个模糊的新月型标记。在帕拉莫的脑中除了墨菲斯之外已经什么也没有,他将墨菲斯的事塞进脑中直到它快炸开了。
凌晨之前伦敦变得更冷。天空被像撕裂的床单和破碎的床垫一般的云填满,接着温柔的雪花落了下来。整个世界都不存在另一个醒着的灵魂了。
雪花缀白了新大学的大楼和广场。庄严的塑像带着一种像是怜悯的情愫俯视帕拉莫,泰晤士河在银灰色的卡拉拉大理石墙之间无声地流动。
“卡拉拉大理岩?”帕拉莫惊愕地喃喃自语,“上帝啊,这是哪个城市。”
“你不知道么?”一个声音问道。
“呃,先生,它是伦敦——这就是我所知的了。但我敢肯定她昨天并没有这么美丽可亲。这么多美丽的建筑!这么多美丽的河流——所有这些都沉浸在一个略近白色的玫瑰色黎明中!还有,一切都充满了几何美感!”
“这是克里斯托夫列恩爵士在旧城于十五年前被一场大火烧尽之后设计的伦敦,但国王拒绝据此建造。所以我取走了克里斯爵士的图纸并在这里建造了他的城市。”
“好吧,我并没有说到他,先生,或者他将会为此付账。天哪,先生,那些意大利人总在大吹牛皮,不过我怀疑他们是否拥有任何像这一样美丽的东西。”
“一座拥有着冬日午后颜色的城市。”那声音仔细地说。
“他们希望有魔法师住在这个城市里么,先生?”帕拉莫问,“我只是问问,因为我发现此刻我有那么一点点平静。”
“真的?为什么呢?”那个声音问道。
“啊,先生。”帕拉莫叹了口气。“有时候一个小人物——就像我自己——会很不幸地偶然得罪一个大王侯——他无法讲述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可是他所有的举动都不可避免的失败,他已经失去自己的生活了。”
一阵静默。
然后那个声音用一种带着巨大辛酸的声间说:“因为墨菲斯是一位懒散的王,在长年的安全环境中变得迟钝而愚蠢。他的城墙破败倾颓,他的城门无人守护,而他的仆人毫无警惕。”
帕拉莫抬头看见一个门拱被两个表现着秋天和冬天的塑像支撑起来,辉煌壮丽却又庄严肃穆。在两个塑像之间站着梦境之王,他黑色的手肘撑在秋天塑像的头上,黑色的靴子慵懒地垂在冬天的胸前,头发在风中飞舞。
“哈!”帕拉莫喊起来。“真幸运。我最近听说阁下听了一些奇怪的流言并因为对我怀恨,在我心里总是希望拥有阁下的好印像,所以我来向您赔礼。”
“帕拉莫。”墨菲斯说,“你的轻薄无礼可有一个限度?”然后他接道,“我很高兴你喜欢的我的伦敦。我打算在你在这儿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在空空的街道上冷风游荡着打得旋。街道并不是真正的空。梦中的声音,梦中的悲伤,鸣响的钟在风中晃动,还有一些可怕的,像破布一样的东西在飘动。
“那是什么?”帕拉莫问。
“衰老的梦,疲倦的梦,痛苦,愤怒的梦。”墨菲斯王说,“你将会更了解它们。”
“阁下非常和善。”帕拉莫小声说,但他看起来是在想一些别的事。
“啊,”他叹息起来,“若阁下是一位夫人就好了,那么我就知道我如何能够请求您的怜悯。”
“对,帕拉莫。”墨菲斯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活在女人的怜悯之下。在这里没有一个女人来让你耍那套把戏了。”
顺着那条街(它既是也不是齐普赛街),走来那位死去的犹太女人。她走得很慢,因为她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她加入去往天堂的队伍之前要穿过整个梦之国度。在她的怀中,抱着那个小基督徒,叫奥兰多波弗特。他并没有睡觉(死人并不睡觉),但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他金色的卷发与她的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