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莫觉得现在的梦已经够可怕了,于是他唤醒了老人。但被叫醒的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很生气,他说他所怕的并不是这样子的梦境。他告诉帕拉莫应该注意的是一座耸立在宽广土地上的黑色城堡。那座城堡很大,还有一条龙,一只狮鹫和一羽骏鹰在旁守卫着,他们的主人是一个高大苍白的男子,有着对星辰般的眼眸,他总是穿得一身漆黑,看起来好似位国王。特利斯墨吉斯忒斯告诉帕拉莫,比起其它的那些,这才是他最为害怕的。说完话,他又转头去睡。而他这一睡就一觉睡到清晨,无论是城堡还是苍白可恐的国王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帕拉莫跑去找了尼先生。
“那个犹太人住着间顶奇怪的房子,先生,”帕拉莫说。“他还说他没有侍从。”
“呸!每个人都有侍从。甚至是乔治你,也都有个烂仆人。”
“确实,不过我有时真这么想过,先生,我觉得我必须把弗朗西斯科给赶走才行。我不能让他继续跟着我。光是让别人看到他和我站在一起就让我羞愧难耐。不仅他穿的衣服比我好得多。他就连当起贼来都比我要更像样。”
“我敢说,”尼先生说道(他脑袋里想着的还是他的那个老朋友),“是失去女儿的痛苦把他弄得如此的孤独愁苦。她自个跟一个基督徒跑了,那人长得挺高,是个顶下流的家伙,他不仅有双看起来挺无赖的眼睛,身上也是连个子儿都没有——差不多就和你一样。以撒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偷偷地跑去见她,哀求她跟他一起回家去。尽管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嫁的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可她是个很骄傲的女人,不肯回去。啊,可那男人可真的很残忍!他把她的衬裙、她的耳环、她的烛托、她的勺子都给了其它的女人。然后有一天夜里,他从外面浪荡回来,把她从床上拉了下来。‘怎么了?’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只叫她别出声。他们带着剩下的全部的财产上了辆马车。马车开始往前走,可那男人还不断地往后看。之后,她也听到了,在很远的地方有人骑马的声音。他把马车停下,把她从车里拉了出来。他牵了匹马,让她坐在他的后面,然后继续跑。可他仍然不断地往后看,而她也听得见身后有人骑马的声音。他们来到了一条河边,黑漆漆的河水看起来又深又急,根本就不可能渡河,于是男人焦躁地找寻着可以走的路。她恳求他,问他到底干了什么。可他只是让她不要出声,这时,远处的马蹄声依然不绝于耳。‘你问什么,’他说,‘不想跟我走了,好啊,我自己一个人还能跑得快点。’于是他把她扔进了湍急而又漆黑的河水里,结果她溺死了。她的头发是金色的——就她的种族来说,这是种罕见的发色。以撒说她的头发要比太阳更耀眼。有时候我也会这么想: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跟我亲爱的理查德的微笑相媲美了,可我也知道,其他人却会觉得那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会理会我们这些伤心的老头子在想些什么?他们会说,啊,是的,住在那个时钟停摆的庭院里的金发犹太女孩,我当然记得她。我记得她有个小女儿。可我记不得她后来怎样了。”
帕拉莫挠了挠他的长鼻子,皱起了眉头。“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先生?”
“嗯?”
“你怎么知道那个犹太女孩在她死前跟她丈夫说的话的?”
“嗯?”当你证明了他们的头脑不象以前那么敏锐了的时候,和大多数的老人一样,可怜的尼先生露出了副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快的神情。“以撒告诉我的,”他说道。“怎么了?你手指上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乔治?那个寡妇给了你一个崭新的金戒指了吗?”
“我自己找着的,在那个犹太人家的院子里。在玫瑰花丛里。”
“你应该告诉他才对,乔治。或许这是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