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具有某种内在的力量?”基里洛夫想。“对了,他是大学物理系学生。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总是在沉思。”
“维克多?瓦里耶维奇,”基里洛夫听到费拉托夫开始提问了,“请把出事前的情况讲一讲。”
“好的。不过您先接电话吧。”
基里洛夫敢发誓,伊万诺夫确实是先说这句话,然后电话铃才响的。费拉托夫听见这句话时也有点莫名其妙,他正准备就此责备伊万诺夫时,桌上的电话果然丁零零响了。费拉托夫更加吃惊了,他拿起听筒,打电话的是一个很熟的人,谈的是非常一般的公务。毫无疑问,这个人不可能把这次电话事先告诉伊万诺夫。因为,费拉托夫放下听筒以后,很注意地盯了伊万诺夫一眼。可是,正当他想问问伊万诺夫是从哪儿知道刚才会有人打电话来时,伊万诺夫却先作了回答。
“关于这个问题咱们待会儿再谈。您不是要我讲讲车祸发生前的情况吗?我已经跟中尉讲过了。”伊万诺夫指了指基里洛夫。“不过我是可以再讲一讲。我能感觉到司机快死了。如果我不抓过方向盘,汽车就会加快速度,我们也就会同公共汽车撞上。我甚至能预料,如果撞上,公共汽车上哪些地方的乘客会被撞死。而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倒不会受很重的伤,因为我还来得及跳车。那样的话,我怎么也不会住医院了。”
中尉和侦查员都吃惊地望着伊万诺夫。他的语调充满自信,于是基里洛夫不由得又像刚才那样琢磨起来:他的样子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呢?费拉托夫脸上吃惊的表情则很快就消失了,又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因为他似乎想起来了,他在这间办公室里曾多次听到过这些不足信的话,而他作为一个侦查员,其任务就是要去伪存真。因此,他以那已经成了职业习惯的倔犟劲儿,重新又把审问的主动夺回到自己手里。
“维克多?瓦西里耶维奇,请把您那长长的、我还没全弄懂的解释分开来谈。首先请回答我,您根据什么断定司机快死了?”
“那我又根据什么告诉您刚才那次电话呢?”伊万诺夫以问代答。
“我不知道。”费拉托夫仍然很镇静。“可是某种偶然性,对吗?那这样吧,您就把这两件事给我解释一下。”
“很难解释。就算我不过是能感觉到任何运动的逻辑而已。”
伊万诺夫不作声了;费拉托夫现在则已不急于提下一个问题,虽然他并不打算改变预定的谈话步骤。
“好吧,既然您很难解释,那我们就认为您无法解释。”好像是为了阻止伊万诺夫正要表示的抗议,侦查员立刻又接着讲:“请回答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您断言,说如果您不抓过方向盘,不改变他的方向,自卸汽车就会加快速度并撞到公共汽车上?”
伊万诺夫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因为发动机的声音已经变大了。汽车已经开始加速。并且,它可能撞上公共汽车这一点,我还感觉到了。”
“您回答的前一部分是可以解释通的,”费拉托夫表示同意地点点头,“司机失去知觉以后,绷紧的或者是松驰下来的脚的重量就会落到油门踏板上,也就会增加发动机的转速。这一点我能接受。可您回答的后一部分……说您能说出在您所预料的撞车事件中,公共汽车上的哪些乘客会被撞死……对不起,这简直是玄学了!”
“电话,”伊万诺夫突然说,“马上就响……”
电话铃果然又响了。费拉托夫拿起听筒,显然很不高兴地答着话,同时又不得不掩盖自己吃惊的心情。谁知电话是妻子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费拉托夫只好把语气缓和下来。接完电话后,他不再怀疑伊万诺夫猜中电话是什么预谋了。他放下听筒,对伊万诺夫说:“维克多?瓦西里耶维奇,您确实对电话铃有预感。这点我承认。”
“不只是对电话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