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医生从档案夹里找出死亡鉴定,看了看,然后对基里洛夫说(看来他同民警打交道已经颇有经验了):“记下来吧:今天7月10日因车祸受伤入医院的病人死于……大面积脑溢血。被折断的操纵杆刺入肋间造成的外伤不构成死亡的原因。”
基里洛夫迅速地记着,惊讶的心情暴露无遗。值班医生有些不解,因为他习惯于看到警方人士对任何惨痛的消息都持冷漠态度,于是便问基里洛夫:“这个鉴定有什么地方使您感到奇怪吗?”
“请告诉我,”基里洛夫不作正面回答,“是否可能有人告诉了伊万诺夫,说他同车被送到医院的司机死了?”
“我们医院里的人绝对不会!”医生保证说。
“他可能在救护车里听到吗?”
“嗯,当然可能……不过……”医生找到一个档案夹,打开看了看。“根据病历看,伊万诺夫在送医生的途中处于昏迷状态。”
“他被抬上救护车时处于昏迷状态。这我记得,”基里洛夫说,“但他可能上车不久就醒过来,并听到车上的医生人员关于司机已经死亡的谈话……”
值班医生耸了耸肩。基里洛夫继续往下说,却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看法:“可是,救护车上的医生人员不可能当时就确定了死亡的原因啊。而伊万诺夫却告诉我,说司机在开始就快死了,而且还说出了死亡的原因——脑子里出了问题。值班医生表示不满地看了基里洛夫一眼,然后又取出司机的病历档案,解释道:“对这个问题,这上面有回答。进行病理解剖的医生对死亡的时间无疑是很感兴趣的,他必须明确:究竟是先死亡,后受伤,还是先受伤,后死亡——尽管所受的伤并不构成死亡的原因。瞧这儿,根据失血程度和其他一系列特征,病理解剖医生是这样作结论的:‘死者是在生前受伤的。虽然很快便由于脑溢血而死,但死亡的时间是在车祸和受伤之后。’急求医生所作的结论也是这样的。”
“明白了。”基里洛夫表示同意。“那可不可以作这样的假设,即在车祸发生之前司机便已经感到不舒服并失去了知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车祸就将是他的昏厥造成的不可避免的结果。”
“当然可以。这是完全可能的。中风,也就是脑溢血,几乎都是一开始就失去知觉。”医生回答说。
基里洛夫点点头。医生讲得已经很清楚了。
“伊万诺夫的情况怎么样?”他问医生。
“轻微的脑震荡。躺两个星期就会完全复原。”
好了,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都很吻合。自卸汽车的司机感到不舒服并失去了知觉。汽车失去了控制。伊万诺夫发现后便抓过方向盘把汽车控制起来,但他没弄好,发生了车祸。自卸汽车撞进墙里并压死了墙边的一个过路女人。司机受伤以后没有恢复知觉就死了,然而受伤不是死亡的直接原因。伊万诺夫只受到较重的碰伤,不过仍然得躺些时间,虽然死了两个人,但基里洛夫个人认为这一事故中没有犯罪者。当然,这个案子应该转向法院审理,法官们将对事故的情况进行长时间的分析研究。不过,他们未必会得出其他的结论。其实管这些干吗,这和基里洛夫已经没有关系了。到时候只要求他提供事故的详细情况,这他是能作到的。
两周以后。基里洛夫被叫到检察厅的侦查员那儿去了。
经过侦查员的会客室时,基里洛夫看见那儿坐着伊万诺夫。他看了基里洛夫一眼,很审慎地同基里洛夫互相打了个招呼,但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热情。
基里洛夫同侦查员费拉托夫虽然多次在民警局的一些办公室里见过面,但互相并不认识。侦查员请基里洛夫坐下,又把一份询问记录摆在自己面前。他先提了几个关于事故发生情况的问题,然后问道:“您看见那个搭车人伊万诺夫时,他的手是握着方向盘的吗?”
“对,我在报告就已经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