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理查德患了鼻炎,喉咙干疼发痒。她不得不承认,病毒已经在她的庭院里找到了栖身所,就象侵入铁器时代简陋的小破房一样。
她的傲慢和固执已经寿终正寝了。她悲痛地承认自己已经束手无策:理查德必须找神经科医生就医。
汉森太太选择神经科医生是慎重而又仔细的。起初,她想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聘请。她甚至打算直接到医疗中心去交涉,说不定会找到一位理想的医生。
后来,她产生了一个想法:干脆以一个普通咨询者的姿态出现,在引起人们的注意方面,决不能超过居住在城市偏僻角落里乘坐公共自动门的任何一个市民。而如果在她自己的住区内求医,那么她每说一句话都是举足轻重的……
然而,在本住区内就医何乐而不为呢?A-3区享誉全球,它是权贵显达的象征。它是以最大限度地使用自动门为基础而建立起来的第一个社体,是最大、最富、最驰名的第一个区。在这个区内,既不需要工厂,也不需要商店,甚至不需要道路。每幢住宅都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独立城堡。它的自动门可以把主人载送至世界上任何一个装有同样自动门的角落。
汉森太太细心察看了居住在A-3区内的五千个家庭的名册。她知道这名册中也包括几名神经科大夫。在这个富豪的住区内,医疗技术自然也是无可非议的。
汉密尔顿斯隆博士的名字第二次落入她的眼帘。汉森太太的手指在地图的某处停下来。他的诊疗室离汉森太太的馆邸不过两英里。她喜欢博士的这个名字。他能住在A-3区,这一事实本身就足以说明他的医术是具有权威性的。而且他事实上又是她的邻居。他无疑会明白,以这样紧急的事情去求见他自然是慎重而又机密的。
她果断地给诊疗室挂了个电话,约定好出诊时间。
汉密尔顿斯隆博士比较年轻,还不到四十岁。当然他也听说过汉森太太。她的来访受到博士的热情接待。
当她说明了来意,斯隆博士问:“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动门坏了以后吗?”
“是这样,博士。”
“他是否表现出对自动门有恐惧感?”
“是啊,噢,不。看您想到哪儿去了!”她感到相当惊讶。
“不过,这是常有的事,汉森太太,这是常有的。说实在的,您如果仔细考虑一下自动门的工作原理,委实也有点儿可怕咧。您走进自动门,在一瞬间您身上的原子就变成了一个动力场,它被转移到空间另一个位置而形成另一种物质。正是在这一瞬间,您的全身机体是凝固的。”
“我相信任何人也不会考虑这种问题。”
“但是不能排除您的儿子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亲眼看到自动门发生故障。也许他警告自己:‘万一自动门坏在半路上,那可怎么办?’”
“不过,这纯属无稽之谈。要知道他是经常使用自动门的呀!他甚至陪同我到国外去过。我不是已经对您说过,他乘自动门到学校去,一周内总有一二次……”
“态度不勉强吧?情绪很好吗?”
“是啊,是啊,”汉森太太以勉强的口气说,“给人的印象是自动门在某种程度上压抑了他。可是,博士先生,怎样才能解释这种现象呢?您如果能给他做一个快速的心理病探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接着用不自在的语调结束了这段谈话:“这就够了。我坚信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斯隆博士叹了口气。他讨厌“心理病探测”这个词儿。但是未必能找到另一个什么词儿是他听得更多些的。
“汉森太太,”他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快速心理病探测’。当然,我知道在一些传真报纸上尽是一派肆意的渲染。有些文章甚至把它捧上了天。其实都不过是无限度的夸张罢了。”
“您说这是当真?”
“完全是这样。心理病探测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是一个监视思维连锁反应的过程。您知道,脑细胞是通过无数条渠道相互联系着的。其中有些‘道路’比另一些‘道路’用得多些。它们是思维的习惯,不论是有意识的或者是下意识的都是如此。从理论上讲,在一个具体的头脑里,这些‘道路’可以用来确定思维方面的疾病……”
“那怎么办?”
“接受心理病探测是件可怕的事,特别是对小孩子,不可避免地要酿成心理创伤。探测本身就需要一个多小时。此外,材料还要送往心理病中心分析局作分析,几个礼拜后才能得到病情结果。这还不算,许多精神病理学家认为,用当今的仪器探测心理结构,所取得的结果并不完全可靠。”
汉森太太咬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