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上有遮阳设备,这天天气闷得要憋死人,这地方真是个天赐福音。那儿出售可供带走的包装好的食品,也出售就地吃的食品,还有些精美的小吃。我仿佛看见一些固体状态的能吃的东西,认出那是食品。我肚里咕咕叫了。我要了一客大块面包夹着大量肉的汉堡包,外加一公升啤酒。我靠在柜台上,满心感激地舒了一口气。
“喂!”我向侍者说,“我怎样才能回到那座鬼城去?”
他脸上浮现出你所能盼望的最好的职业性微笑。
“噢,你也给他们撵出来了,嗯?”
我难过地点点头。
“这是一个新的维持市内秩序、疏散市中心的计划。”他说,仿佛这话能给我什么安慰似的。“眼下,他们还只是试验性地从城的入口处到市中心建立这样的体系……这是心理学家们设计的一套路标的迷阵,迷阵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快速公路,直通城外。由于这个方案实行得颇有成效,现在他们打算把这个体系推广到别的城区去。”
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说实在的,我觉得我不宜发表意见。
“你知道,这些日子,那些汽车已经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那人接着说。“我倒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想吧,要是他们通过科学方法把一个开车的弄糊涂,想法把他很快地引出城去,送到三、四百公里以外的地方,那么,这些开车的八成就不会再想进城,就会一去不回头了。事情果真是这样。他们作了个调查,证明像这样用高速公路引出城去的汽车,回来的只有18%。”
“不错,可这些迷阵只能糊弄外来人,”我试探地说,“不管它怎么复杂,它糊弄不了本地人,他们早晚会弄清它那些拐弯抹角的路线的。”
“你想得倒美!”他笑了。“他们每过两周变换一次迷阵的布局。”
我颓丧地垂下了头。我闷不作声地吃着叹堡包,喝着啤酒,心想,这世道真腐朽透顶了!只有当我的肚子得到满足以后,我才重新打起精神。我咬了咬牙,挺起胸脯。我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受骗上当。
“我一定要回去。”我说,仿佛宣布一个决定命运的判决。
他无动于衷地耸耸肩。“随你的便!”他说,“要是你愿意再去撞撞,那就去吧。”他把手插进衣袋,摸出一张卡片。“你经过高速公路的另一边回来时,建议你到这个停车场……那儿和我这儿是在同一高度上,叫做乔比斯科商店。他供应快速晚餐,味道不错。把这拿去吧,要是你递给他这张卡片,他会给你大大地打个折扣。他是我的一个亲戚,你瞧。”
我接过卡片,翻过来看了看。“你是说晚餐吗?”我问。
“对!我合计,要是你开得快的话,等你返回来的时候,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他很晚才关门,你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我肚里那个汉堡包却变得像块石头一样硬。
就这样,我返回来了,尽管我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厉声嘶叫,要我千万别当傻瓜,我还是回来了。我把车开到乔比斯科商店时,那儿刚要关门,可是他们还是放我进去了。我一心想顺顺利利地开车,可是有种胜过我的力量阻止我做到这一点。我感到虚弱无力,两臂和右腿剧痛。我需要休息。
我在那儿一边嚼着一块有如橡皮的牛排——它很让我忙乎了一阵子——一边仔细思量我的问题。我必须到市中心去,非去不可。预约的接头时间已经过了,可是我想,我爽约的理由是够充分的。在宇都这样一座城市,像我这样一种延误,应该是可以得到谅解的。
可是问题是怎样到达那个地方。久久思考以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要等到早晨再继续上路,那太冒险了。因此,我决定,最好立即动身。我估计,在夜间,或者应该说在凌晨,我到达那里,行动会方便一些。我准能在我的目的地附近找到一个停车处,说不定还能睡上一觉。我车上有可以放倒的椅背。等到早晨,虽然我拿不出一副像样的仪表,胡子没刮,衣冠不整,可我起码到了那儿。
这。居然让我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