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找到它。”
“我没有设备。”
耶茹把剩下的武器装备和信号灯倒在他的大腿上。“你有眼睛,有手,有头脑,用上它们。”她转向我,“至于你,水手,让我们做次小小的侦察,我们仍需要找出路离开这里。”
我不放心地看了看帕尔说:“那就没人放哨了。”
耶茹说:“我知道。但没办法,我们只有三个人。”她用力抓住帕尔的肩膀,提醒他,“注意着点周围,大学士。我们会原路返回,到时候,你要知道是我们回来了。
你明白吗?”
帕尔朝她弓着背,专注于他腿上搁着的小玩意。
我担心地看着他。他那个样子,就算一整排的幽灵掉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注意到。但耶茹是对的,我们别无他法。
耶茹检查了我的伤势,捏了捏我的胳膊问:“你现在抬抬胳膊看,能动了吗?”
“我没事了,长官。”
“你很幸运。知道吗?一辈子只能碰上—次精彩的战斗。这是你的战役,水手。”
听起来就像是阅兵仪式上鼓舞士气的演讲,随后我开玩笑地回答道:“那么我能用您的配给吗,长官?你很快就不需要它们了。”我模仿了一个挖墓的动作。
她身子后仰剧烈地大笑起来。“好吧。不过等你死的时候,在我把太空服从你僵硬的尸体上扒下来前,得先把你衣服里的臭屁放出来。”
帕尔声音颤抖地说:“你们是真正的怪物。”
我和耶茹都回瞪了他一眼。我们不再说话,竭力掩饰着各自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我握着匕首,我们俩遁入了金属丛林的黑暗中。
我们希望能发现类似舰桥的地方。即使我们找到了,我还是不能想象下一步该干什么,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尝试一下。
我们在密密麻麻纠结缠绕的绳索中飘行,这些缆绳般的东西很坚韧,强度比得上刀锋。但它们又相当柔软:如果你觉着碍事尽可以把它们拨到一边,但因为害怕留下踪迹,所以我们尽量不这么做。
我们使用的标准工作程序很适合现在的境况。我们移动了十或十五分钟,攀过了这些纠结,然后休息了五分钟。我感觉很热,就吸了点水,含了一片葡萄糖片,检查了我的胳膊,调整了我的衣服让自己更舒服些。这都是生存策略。如果你一味地拼命赶路,用尽体力,那么在到达目的地前你就会累死。
我始终保持着警觉,保护着我的夜视镜,对地形做判断:我离耶茹有多远?如果从我的前面、后面、上面、下面、左面、右面受到攻击怎么办?我在哪里才能找到隐蔽点?我对这艘幽灵巡洋舰有了初步的印象,它大致是个蛋形,有几公里长,基本上由这些不知名的银色缆绳构成。房间、平台和其它设备附着在上面,似乎是被随意扔在一堆纠结中,就好像老头胡须上的食物碎屑。我想这样的结构是为了可以灵活轻易地改变形状。在纠结不太密集的地方,我瞥见更加坚固的核心,一个绕轴旋转的圆柱体。也许它是飞船的动力装置。我不知道它的机能,也许幽灵的机器被设计成可以适应堡垒警戒线内各种变化的情况。
这里到处都是幽灵。
有些沿着我们看不见的路径飘浮着穿过蔓连的绳索,有些在绳结上聚集成一团。我们不知道它们正在做什么或说什么。在人类看来,银色幽灵只是个银色的球,只能通过光线反射才能看见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在空间挖出的一个洞,没有特殊的设备甚至都无法把它们和周围的事物区分开。
我们尽量隐蔽自己,但我相信幽灵已经发现了我们,或者至少在跟踪我们。毕竟我们是撞在了它们的船巳但它们对我们并没有采取任何明显的行动。
我们接近了飞船的外壳——绳索向外延伸的地方——它们又在我们看不见的位置折回纠结中。
在这里我可以没有阻碍地看星星。
那些新星的焰火依然在整个太空中燃烧,那些年轻的恒星依然像灯笼般闪耀。我看到在堡垒的中心,那颗恒星更亮了,也更炽热了。我可以把这个发现告诉学者。
但最惊人的景象是远处的舰队。
无数艘战舰在空中悄无声息地前行,舰队规模如此庞大,即便是光速也要行进数月才能横跨整个队伍。编队形成复杂的网状结构充斥在三维空间:战舰的灯光纷然涌出,不同的颜色表明不同的级别以及船的规模。斑斓的色块和灯光交相辉映,在秩序井然的队形中不规律地闪烁着。这是人类飞船和敌人交战的地方,是人类战斗和牺牲的地方。
这是多么宏伟的景象。在空旷无垠的太空,堡垒的恒星像个怪诞的侏儒套着它那诡异的蓝色围栏。我被这些奇异的景致吸引着,越飘越远,似乎三维空间也在运动,在我上面,在我下面,在我周围……
恍惚中我的右手抓住了一根银色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