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特不怎么喜欢这个。他闻到了火车头烟囱里冒出的煤烟气。不一会儿,火车头就到了他们眼前,停在离他们很近的铁道上。
“有人胆敢接近我的‘权益大道’!是哪个愚蠢透顶的人?”火车头用低沉的声音吼叫,声音中夹杂着引擎的转动声,烟囱还冒出了黑色的烟雾。
“是我,堂吉诃德!”疯狂的机器骑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向你独霸‘权益大道’的专有权以及你的生存权提出质疑 掉头同你的圆屋去,菲尔德火车头,否则以赛琪小姐的美貌起誓,我将拆散你的骨架,刺穿你的空气压缩室,劈开你染有病情的大脑,让你从此在世上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一”
顶头灯盯住他们,火车头里传出一个声音,“我认得你,堂吉诃德。至于你心爱的小姐,我最近把地交给了我的主人,机器人工厂。她看起来也不怎么可爱嘛,眼睛哭得红红的,脸颊苍白,人又憔悴。”
“你撒谎,卑鄙小人!”堂吉诃德大声叫喊,“我的小姐是世上最美丽的生命体,就连她苍白的嘴唇和红红的眼眶都是美丽的,遑论其他的一切!一旦我救出她,她真正的美貌就会重现:”
堂吉诃德又回头低声对劳伦特说,“去分散它的注意力,好劳伦特,这样我进攻起来就更有冲击力更坚不可摧了。”
劳伦特却害怕地把大半个身子都躲藏在堂吉诃德身后。他害怕菲德尔火车头,这喷着黑烟的机器。它光亮整齐的钢牙反射着苍白的阳光,车身被煤烟熏得黑黑的。这向前开动的机器似乎生来就是给人激怒的,而且有一种毁灭自己的个人爱好。不过,劳伦特还是夹了夹桑邱驴子的肚子,紧闭双眼.朝那可怖的机器冲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火车的身边了。手中的铁扳手放在哪儿好呢?没时间问,也找不到答案。劳伦特只好瞎闯一通,向前探出身子,把扳手放在车轮的辐条缝里。
震怒的咆哮立即在耳边响起。巨大的轮子刹住了一会儿。铁扳手弯曲变形,绷断了。碎片四处飞散,其中一块击中了驴子的下腹,差点没击中劳伦特的腿。驴子被这一击给敲倒了,劳伦特摔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的他只看得到天上的东西:火车头顶部的手柄铲起一勺大约一吨左右的煤炭,朝他掷了过来。
这下事情该了结吧,劳伦特笃定地想,不过他没顾及堂吉诃德那头。火车头一被分散注意力,堂吉诃德就弓身拿起长矛,准备进攻。
劳伦特爬出轨道后,才意识到堂吉诃德是在和敌人决斗。罗茜内特超乎寻常地快速移动着,她的鼻孔喷出点点黏稠的机油.呼出的气息是已经耗尽能量的蒸汽了。
那位尊敬的先生紧贴着马鞍,一手紧紧握着长矛,一手拿着盾牌。劳伦特无法想像他能对这巨大的机器产生怎样的伤害,不过他看到长矛的目标是铮亮的主发动机上一个小小的黄铜气塞。长矛击即中,气塞被推进了发电机内部。压缩空气的泄漏产生了巨大啸叫声,不一会儿,高高的连杆停止了运转。
堂吉诃德仍高坐在马鞍上,没有被这碰撞给震住。
“好了,你这懦夫,”他高声说道,“承认你的失败吧。”
“你破坏了我的能源系统,”哧哧往外冒的蒸汽声说,“我现在靠的是备用电池维持生命,几乎动弹不得。我已经被你击败了,堂吉诃德机器骑士。”
“承认我的赛琪小姐是这片上地上最美貌的人。”
“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所有的人类都一副模样。就依了你吧,我承认这一点。”
“发誓以后你会政变生活方式,效忠人类。”
“我发誓。”
“还有,如果你的电池能让你撑回你的圆屋的话,无论碰见谁,都要告诉他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堂吉诃德,你真该死!你是我们族里的败类!”
“快说!”
火车头释放出嘶嘶的水蒸汽,似乎表示同意。连杆再次上下转动起来,这用蓄电池驱动的火车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驴了是不能再骑了,它小小的脑袋已是一堆碎片。劳伦特上了马,坐在堂吉诃德身后。两人一骑穿过了轨道,继续向前行去。
现在他们来到一片有低矮岩石的荒地,意外地发现一顶私人帐篷。一个穿着破烂、头发灰白、表情呆滞的老人手捧一只老鼠蹲在路上,旁边的岩石堆往外冒着“嘶嘶”的水蒸汽,身后是低矮坍塌的泥石墙。
当老人抬起头来看到堂吉诃德骑着罗茜内特走了过来,大吃一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端起了手中的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