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威他灵说,“大角人对人类生殖当然是有兴趣的。埃伦——她几周前离开了我们——年龄只有13岁,可她生了6个孩子。现在这一位是南茜。”
南茜可能有十二岁,可她的举止行动却像是年迈老娘。她转着一个球珊珊而行,忽然停下步子,以厌恶和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我们。“南茜是我们治疗好的儿童中的一个,”威他灵不无骄傲地说,他随着我的目光观看。“啊,没有什么问题,”他说,“她是在火星上长大的,不太适合地球的吸引力,情况就是这样的。她动作并不太慢——是球跳得太快了。这是撒姆。”
撒姆是个近十岁的男孩。他一边做着从床垫上抬头这样很明显极为艰难的训练,一边哧哧傻笑着。一个志愿助理护士数着次数,一边让他做下巴挨胸的动作:一二,一二。“撒姆是中枢神经系统基本丧失,”威他灵满怀深情说道,“但我们已有了进步。只是神经组织再生太可怕了——”我并没有听他讲话。我在看撒姆傻笑,他口中露出黑脏破烂的牙齿。“是营养不良。”威他灵看出我在观察什么使这样解释。
“好了,”我说,“看到这些就足够了。现在我希望在他们要求我换尿布以前离开这里。谢谢你,威他灵中校。我要谢谢你。哪条路是通到外面去的?”
四
我不想再回哈伯的办公室,因为我怕谈话可能引发不快。但无论工作进行得如何,人总是要有所补充的:我总是要吃饭的。
所以,我带着坎特斯回到旅馆房间,从服务室要来了午餐。
我站在暖气窗前向外眺望,与此同时坎特斯向我汇报公务。我根本没有听进去,因为坎特斯明白我想要了解的是什么。我默默观看着脚下边星期一这一天的贝尔波特的情形。贝尔波特是一个呈辐射状的城市,城中心是20年前极为普遍的蘑菇状楼房群。实际上,我们所在的旅馆也是这么一种建筑。从窗子边左右看去,其他另外三幢楼赫然耸立上方或者是脚下。在远方,是居民区套房公寓中的教堂塔尖。在一个大道上,颜色鲜艳的汽车宛如蛇虫般爬行着,象征着我们公民复决立场的标志灯赫然在望,隐隐可见的也有我们对手的标志灯。尽管相距一百多米远,但依然历历在目。
“你知道,亲爱的,”我对坎特斯说道:“这件事并无多大意义。我承认那些儿童是令人悲哀的,而谁能帮助他们减轻一些痛苦呢?不论大角人能不能在那个湖上设立遥测站,都跟他们毫无干系。”
坎特斯说:“难道不正是你给我们讲过,公共关系丝毫不讲逻辑道理吗?”她来到窗前,站在我的身边,半倚在窗台上,打开笔记读道:“测量低于另外半点的指数……哈伯说,肯定地给你们讲一定要获胜……没有大角人,至少要下降两点。给供应商的信函已经发出。芝加哥同意预算透支。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些。”
“谢谢。”此时门铃声响,她转身走去将门打开,让侍者把午餐端进来。菜单上的一切都令人厌倦;有她在我面前,我毫无食欲。但我还是克制着自己继续吃下去。
坎特斯好像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帮我,实际上她此时的所为跟她的性格极不相符。整个午餐期间,她一直喋喋不休,其中一个中心话题就是那些儿童。她提到尼娜,说这个小姑娘在进入唐尼肯总医院时年仅15岁,此前经历了大角人的整个暴行过程——她不跟任何人讲话,体重只有51磅;而且不停地尖叫着,除非躲进床下时才有所收敛。“过了6个月后,”坎特斯说,“他们送给她一个木偶玩具,她最后终于能给木偶讲话了。”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汤姆讲的。另外,那些在无菌状态下出生长大的孩子……”
她随后讲了这些孩子的情况。她谈到医生为恢复病人身体的兔疫力,如何进行一系列的注射治疗和骨髓移植,而且还怎样设法不使病人因此丧命。她还谈及那些听觉神经和发声器官被毁掉的儿童。很明显,大角人是想弄明白人类是否能在不发音、不讲话的情况下进行理性思维,所以才下此毒手的。为了就人类饮食进行研究,大角人还将有些孩子在饮用纯粹化学合成的葡萄糖的情况下养育大。对有些孩子,他们还进行人工放血。坎特斯还讲到,有的孩子毫无触摸感觉,有的孩子骨骼永远无法发育。
“都是汤姆给你讲的?”
“还多着呢,加纳。不过,要知道,这些孩子总算死里逃生。有一些孩子根本就——”
“你认识汤姆有多长时间了?”
她放下手中叉子,往咖啡杯中放了块糖,然后呷了一口,看着我说:“哦,我一来就认识了。当然是在那些儿童来以前。”
“我猜想,关系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