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加纳。”她将车驶进自动交通道,打开车的自动装置,把目标定向斯卡特机场,然后靠在座位上点起两枚香烟。我吸起一枝,愁眉不展看着窗外。
车的下方,在慢速交通路上,一场火炬游行正在举行,彩车鲜艳,合唱队高歌猛进,徒步行进的人群组成队形。我拿出双筒望远镜望去——
“啊,你用不着检查,加纳,我会负责的。他们都在竭尽全力完成计划。”
“我想也是。”游行者手中彩旗飘扬,上边是宣传我们早已开始散播的大选前的图片,彩车上则播放着投影。在队伍的任何一处,你都可以看见克那夫提的画像。他身着金甲,身躯高大,面目可憎,抓着孩子们,以防止从别个星球来的怪物,对他们进行袭击。技术人员处理得天衣无缝,任何时候也不会有眼下这么完美绝伦。整个情景映射在镜头中,就好像我曾置身其间那样的真实。
“想听听吗?”坎特斯拿出一个长距离助听器递给我,但我不需要这个。我还记得,其中的声音在讲些什么。那是康尼克在痛骂我,提姆布朗在痛骂我,孩子们、所有孩子们在痛骂我,皮尔鲁斯上校在痛骂我,威他灵中校在痛骂我,甚至克那夫提也在痛骂我。人们都恨得咬牙切齿,但都只有一个目标。
这便是我。
“小阿瑟自然会开除你的。他只好如此,加纳。”
我回答说:“我不管怎样也该休假了。”这并没什么要紧的。不久之后,一旦压力不复存在,小阿瑟便会找个门路再雇我。一旦法律问题有了结果,一旦休战委员会完成了工作,一旦我可以隐而不彰被纳入工资表上,在公司一个隐秘的前沿位置上得到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前途也可能神妙莫测。
我们驱车登上螺旋梯的顶部,然后又降到斯卡特机场的停车楼层。“再见,亲爱的,”我说,“祝你们两人圣诞快乐。”
“啊,加纳!我希望——”
可我明白她真正希望什么,所以不想让她把话讲完。我说:“他是个精明的家伙,你知道吧?可我不是。”
我没有与她吻别。
斯卡特喷气机开始登机。我把机票插入检查孔,绿色指示灯一亮,旋转门吱呀一声洞开。上机后,我在靠窗的另一边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什么事业都能获胜。而这所需要的,便是供奉一个人作为牺牲品。
喷气飞机抖动着,转动起导航轴飞离机场。此时,我才敢面对这个事实:代价已经一劳永逸地支付出去了。我看见坎特斯站在装卸站台的顶层,裙子被风卷了起来。她没有向我挥手,但我却看到,她始终站在台上没有离去。
当然了,然后她便会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并且最终会在圣诞节回到医院里那个精明家伙身边。哈伯会重操旧业,重新管理起他那个再也不重要的分部。康尼克竞选胜券在握。克那夫提会跟地球居民做成他不可理喻的交易。假若他们中有人在什么时候想到我,厌恶、愤恨和卑视的情绪便会涌上心头。可这便是赢得选举的途径。你必须付出这个代价。这次游戏中止,正是由于付出了这个代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