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当地的野兽呢?万一比美洲豹还大呢?”
勃列格猛地跳了起来,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头,向这些不动的亮点跑去。
“拿去啃吧,畜生!”他大喊一声,把木头向黑暗扔去。那些眼睛便消失了。
“它们害怕了。”动物学家说。
“难道您也相信巨兽的存在吗?”热奈问道。
“说不上来啊,热奈先生,我现在脑子都乱了。”
“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勃列格把牙咬得格格响。虽然篝火即将熄灭,但还可以看出他全身发抖,仿佛在打寒颤。“是它们。”
他抓起双筒枪,看看是否装上了子弹,但热奈立即夺走了枪。
“别胡来了。这些斑点已经无影无踪了。你看,是否—片黑暗?没有一点光亮。你最好躺下,再吃点安眠药。象你这样蛮干,会掉下悬崖的。我和桑切斯教授来值班。”
“请原谅,我又冲动了。给我吃点药,”勃列格突然全身一软坐了下来,差点掉进火里。十分钟以后,安眠药起了作用,勃列格又睡着了,但是他在梦中仍抖个不停。
“必须离开这儿。”桑切斯说道。
“天亮就走,”热奈表示同意,“我再查一查辐射的强度。”
在弯弯扭扭的树木中间又出现了亮点。和刚才一样,有十个左右还多一点。是眼睛吗?大概是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他们。
“又来了。”桑切斯说道。
“看见了。”
“手里有枪,心里就踏实多了。”
热带森林也是叫人望而生畏的。然而,在那儿威胁他们的是蛇、毒蛞蝓和吸血的比拉鱼。站在木筏上,得时刻提防着,可不能坠入水中,不能翻下去啊!而峡谷里的恐惧却非同一般,不但有诱人的魔力,而且给人一种特别阴森可怕的感觉。热奈,这个快速射击移动目标的冠军和自行车赛的优胜者,现在不好意思默认自己吓很浑身哆嗦,汗渍渍的双手紧握着枪杆。是因为那些古怪的植物吗?这些倒不必在意。热带森林里什么样的草木没有啊,他在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的。是因为有野兽吗?手中有枪,可以防御嘛。是因为出现了闪动的眼睛吗?暗绿的眼睛带着金黄色的外圈,好象是悬挂着的一个个小灯笼,但又不象灯笼那样发亮闪光,而是在盯着你,靠近你,命令你。热奈不愿屈服,他并不是一个任凭幻觉摆布的人。有人会认为这些眼睛就是印第安人传说的林中怪物的眼睛,让他们去议沦吧。这些人总是把神话、童话当作事实,而这一切对热奈,这位在三大洲的深山老林里走了数千公里的地质学家来说,却是毫无意义。现在他就向这些可怕的眼睛走去,对准目标放几枪,它们肯定会逃之夭夭的。
热奈站起身,一脚跨过就要熄的篝火,朝着那些灯笼般的眼睛迈出一步,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恐怖就来自这些眼睛。难道这就是迷信所说的心灵感应术吗?那究竟谁怕谁呢?是热奈怕跟睛,还是眼睛怕热奈呢?
地质学家又向前跨了一步,以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些亮点竟向后退去,还不时地挪动位置,这些灯笼越来越小,渐渐变成小小的萤火虫,最后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热奈如释重负地叹口气,颤抖的双手垂了下来。此时,一种只能在热带看到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前。
峡谷上空展出了亮光。
还没露面的太阳照亮了半边微微发红的天空。黎明来临了,峡谷展现了一幅很不协调的彩色画面:蓝蓝的苔藓,赤褐的森林,金黄的石头和深紫的蔓藤。
“真象个天狼星,”热奈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勃列格是很善于观察的。”
他回头一看,勃列格服了加倍的安眠药,眼下睡很正香,而坐在熄灭的篝火旁打盹的桑切斯却睁开了眼睛。
“您上哪儿去?”他看见地质学家站在悬崖边,便问道。
“我再去查一查下面这些台阶上辐射的强度,马上就回来。”
热奈带上枪、刀和一捆绳子,在长满苔藓的悬崖出走了一个来回。球状的灌木已经不见了,有人弄走了,也许是它们自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但苔藓上留下了三角形的足迹,好象是猛禽的爪子,还有几个浅浅的碟形大坑。地质学家断定这是“眼睛”留下的痕迹。他没用绳子就下了一个台阶。热奈没看计量器,他不用看就知道,离峡谷底部越近,辐射就越强。他感兴趣的是地形和景色的变化以及新的稀奇植物的出观,夜间留下足迹的动物早上没再露面,但是森林越来越密,从第五台阶开始,延绵不断地向谷底伸去,枝丫随风松动,发出噼啪的响声。热奈瞥了一眼计量器,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已经超过400伦琴了。这强度能置人于死地啊!但热奈下来之前吞下的药片正在起作用,手指尖隐隐作痛,这是刺激素效能的第一个特征。不过再往下是绝对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