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我们现代人是否具备埃及人在贝壳上雕刻用的那种显微镜。
我左思右想不知如何作答,庞诺纳医生突然挺身而出。
“看看我们的建筑吧!”他高声喊道,这位两位旅行家大为恼怒,他们把他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也无济于事。
“你看,”他激动地喊着,“那纽约的鲍林格林大喷泉!如果这太费解,那就看一看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国会大厦吧!”矮小的医生把他提到的建筑物的各个部分仔细地描述了一番,他说,仅门廊一处就装饰着不下二十四根直径为五英尺、间隔为十英尺的立柱。
伯爵说,阿兹纳克市的一应主要建筑物的基础是在蒙昧时期修建的,在他被埋葬时,这座建筑物的遗址还存在,就在第伯城西部的大平原上,可惜的是他一时记不清它的尺寸了。不过,说起门廊,他想起一个叫作卡尔纳克的城市郊外,有一座小得多的宫殿,它的门廊由一百四十四根大支柱组成;每一根的周长有三十七英尺,两柱之间的跨度达二十五英尺。从尼罗河通向这座门廊的大道长达二英里,排列着狮身人面像、雕像和方尖石塔,高度分别为二十英里、六十英尺和一百英尺。宫殿主体的一面(就他记忆所及)就有二英里长,一周大约为七英里,墙壁的里里外外都是象形图案的彩绘。他不愿意假定在这堵围墙里可以建造五、六十座医生所说的国会大厦,不过,他却不敢担保二、三百座国会大厦就一定容不进去,如果挤一挤的话。专尔纳克的宫殿毕竟是一座不足挂齿的小建筑,他(伯爵)当然不能郑重地否认医生所描述的雄伟壮观、巧夺天工的鲍林格林大喷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承认,他从来没有在埃及或任何其他地方见过能同它媲美的建筑。
我问伯爵对我们的铁路有什么评论。
“没有什么,”他回答说。铁路是那样的单薄,设计拙劣,建造又粗陋。埃及人修建的铺着铁槽的大道,又平又宽,可以搬运整个的寺庙和高达一百五十英尺的方尖石塔,铁路当然不能同它相比。
我谈起我们巨大的机械动力。
他承认我们在这方面略知一二,却又反诘我应该怎样才能把那些台轮拱基升举起来,安放到卡尔纳克的小宫殿的楣石上。
我决定干脆不听他的问题,而要他回答他是否懂得自流水井,只见他眉毛一扬。这时,格里登先生使劲向我眨眼,并且轻声对我说,最近,工程师们在大绿洲里发现了一个汲水用的自流喷井。
于是,我就把话题转到钢铁;客人将鼻子一翘,反问我钢铁能不能雕出方尖石塔上那样的图案,而他们是用钢制的刃器进行雕刻的。
这使我们非常难堪,我们觉得应该将攻击的矛头转向哲学认识论,于是,我们找来一本名叫“日晷”①的季刊,选读了其中一两个章节,其含义暖昧不清,而波士顿人却称之为伟大的运动或进步。
【① “日晷”:从一八四○年六月至一八四四年四月间发行的文学、哲学和宗教方面的季刊,是美国新英格兰超验主义运动的喉舌。——译注】
伯爵说,伟大的运动在他那个时代就屡见不鲜,至于进步嘛,那一度是个讨嫌的东西,正是这一点却从来没有进步。
接乾我们聊起极其美妙和重要的民主问题,大家费了好多口舌,终于使伯爵领悟了我们废除国王、享受自由参政的优越性。
他饶有兴味地听着,却并不欣赏。我们的话音刚落,他就说,在很久以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埃及的十三个省决定同时独立,为人类树立了光辉的榜样。他们将所有的聪明人聚集一堂。制定出了最周全的宪法。起初,他们操持得相当不错,就是吹得太厉害,可是,这十三个国家,连同另外十五或二十个发展的结果却沦为地球上最可恶、最不得人心的专制。
我询问那篡权暴君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