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的袭击下,5岁的特罗伊向后踉跄一下,单膝跪倒。狗用整个身体压着特罗伊,就像一个要赢了的摔跤运动员一样,边嗷嗷叫着,边左右晃着头使劲儿紧咬。特罗伊虚弱无力地击打马佛的两侧。他的脸由于塞息,喘不过气来,而变得紫青紫青的。
沃泽尔当时都要昏过去了。紧接着,他急中生智,大步跑上前,抓住狗嘴。
他要用手将流着口水的狗嘴掰开。但狗紧紧地咬着孩子,把孩子的皮肤已经咬破了。门牙咬的一道深痕.直往外冒血。沃泽尔猛地扭动,要撬开狗嘴,可手指尖根本就进不去。
狗张着鼻孔,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眼珠后转,看一眼袭击它的人,同时,又以双倍的力气咬着口中的猎物。
沃泽尔见这种抓紧徒劳无益,就松开了手。因为要把孩子从狗嘴里拽出来,只能是帮助狗把特罗伊的喉咙撕开。他虽然能用一只胳膊搂着狗脖子,但狗脖子那儿的皮又厚又松,很难扼住其喉咙而致它于死地。他气喘吁吁,拼命用大腿夹住狗粗壮的后背。
他眼前的幻象游离,褪色,汗水蜇得他眼睛疼。热风吹过,刺激他的后背,桔叶被吹得飘然而落;过一会儿,他身下的狗毛变成了黄褐色,很稀疏,看上去像只郊狼。
他突然怒发冲怒,一头扎下,感到自己的脑袋与狗头啪地撞在一起。他的脸陷进了酸臭的狗毛里,他使劲地拱,直到拱到了拘的耳朵根。他边拱边使劲往下咬。只听狗疼得嗷地一声大叫。他感到狗流着口水的下巴松开了一些——只够让他将手指尖往下巴里移动一点的份儿。
狗牙像锯齿一样,拉了一下他的手指肚。他心头一喜,使劲扭动后背和肩,这样,手指又往嘴里伸了一点儿。同时,他咆哮着,咬着狗头往前拱。他向下跪去,用双膝使劲儿夹大腿下的狗腰。狗被迫趴在地上。他想咬狗眼睛,但狗眼眶太硬,他只能咬着毛烘烘的额头。
接着狗在地上直打滚,沃泽尔却得意地大叫起来。他猛力把四处抓寻不停的狗爪按到一边,扑向狗的喉咙——他感觉到灰尘覆盖的狗毛下,狗的肌腱和动脉在他紧咬的牙齿间跳动、绷紧。
“查尔斯,你在干什么?”有人喊。他抬起头,吐出粗糙的毛发,向周围看了看。温迪正俯身跪在特罗伊身旁。特罗伊躺在草地上,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温迪生气地看看孩子,又看看沃泽尔。
他身下的狗爪一阵挣扎,狗牙要挨着他的耳朵了。他使尽全身力气,按住还在乱叫的狗,把它的四肢紧紧抓住一起,拖向狗窝。他一脚踢开一扇镀锡铁门,把狗猛地高高掷出扔进去,刮得自行车和烤肉架直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用腰带将这两扇不结实的门绑在一起。狗又挠又扒不停地拱门,弄得门一上一下得得直响。
沃泽尔转过身,温迪正双臂抱起特罗伊。现在这孩子的呼吸均匀多了,流血见少。
“你呆在这儿……看着狗。我要带特罗伊上医院。”温迪说。
温迪和远远地站在她身后的特瑞斯面带恐惧地看着沃泽尔。
在山上,羊皮袋里最后几滴水渐渐滴入翻腾着泡沫满是砾石的溪流中,与无数细流交织、雀跃,瞬间即逝。
大瀑布奔腾呼啸而下,声响如过去诸多民旌的混战厮杀。对岸的岩石峭壁,回响着轰鸣的水声,如音乐中嘶嘶的泛音一样,在老翁的耳边回响。
把羊皮袋里的水倒入溪流后,他就完成了例行公事-随手把羊皮袋扔得老远。迈开轻盈的大步向山上走去。他穿着鹿皮鞋,踏上一条不好走、看不清是不是路的“小径”——连兔子都怀疑这是不是路!这条小路从陡峭的花岗岩底部蜿蜒而出直至悬崖,上面点缀着点点,石英,闪闪发光。
放眼望去,让人头晕目眩,那怕看上十万次,巨大的荒漠之中有一座湖。极蓝的湖水泛着耀眼的白光。湖的四周是低矮的山峰和贫瘠的土地。其中有些被地火烧烤成红色或深褐色。湖中心有两个岛屿,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其中小岛被蓝汪汪的湖水围绕一半。实际上就是一座骨白色半岛,浑身长着粗短毛的郊狼鬼鬼祟祟地溜出把白鸟巢里的鸟蛋给吃掉。
老翁抢臂伫立在那儿,张着嘴慢声慢语地说着什么。他说的是本民族语言。最后一个词可能是现代几知道的“Mono(单)”。暖和的山风阵阵吹起,把他的话传得很远。听起来调子很悲,不像在喊名字。但没人听见。
他转过身,向峡谷陡坡走去。他左躲右闪,从赫然耸立的一块块灰色石板边走过,所走过的缝隙如此狭窄,侧身走进,如同藏起来,融在岩石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