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出门,风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园艺主任顺着风向眺望草坪。大风一阵阵猛烈地吹打着他。法勃用一-只大手拽下帽沿,遮着眼睛。一个人也看不见,哪有戴夫安提洛坡的影儿啊?!
他走近那辆被弃置的剖草机,看不出它出了什么毛病,只是外罩漆上有一层灰尘。挡泥板不够长,挡不住轮胎和割草刀,上面满是废物垃圾。他气愤地摇摇头。不管是今天,还是什么时候,也不该将割草机丢在这儿不管!这样,很有可能出事,很危险的。更不用说车可能被盗或被破坏了。等着瞧吧,安提洛坡没准就要发生这类事。最好他能对此做出很好的解释。
法勃自己上了割草机,在仪表盘上摸出备用钥匙,插进去。他踩了几下油门,给了油,毫不费劲地就开动了割草机。该死的家伙!他给割草机挂上挡,调转方向拙,向维修场开去。
地平线上眼睛所及的是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栅栏和树。草尽管不高,但风一刮过,起伏得比湖上的波纹还要宽。风止时,四周出奇地安静,热乎乎的。高高飞扬的尘土使天看上去发黄。但安静时,空气也特别清新。突然,一股新的气流猛冲过来,撕扯着他的衬衫领儿。法勃像被棍棒重重打了一下,正在费力前行的割草机也明显因风大而放慢速度。
被大风抽过之后,法勃感到自己被罩在阴影下面。他抬头看见从湖的对岸荒芜之地上,升起了一团尘云,如气旋风一样。它的中心是个棕褐色的旋涡,很快就要变成漏斗形,顶部薄如利刀,与蓝天相接。尘埃团下落,打得割草机罩直响。法勃赶紧闭上眼睛,捂着脸,好长时间不敢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没穿过那块空草地。他踉跄着抬起脚,踩了油门。
割草机轮子下压着什么东西了,他一惊,赶紧踩刹车,睁克眼,但砂砾猛烈袭来,如暴风雨般打在他身上。疼得他又把眼睛闭上。只听风声砂声一片。他努力回想着刚才睁眼所见的一幕:没有草场,而是一个荒凉的地表,上面堆着黑乎乎的,因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嶙峋怪石,顶部是昏暗的白色。地上一片废墟——都是骨头、羽毛等缠结在一起!什么鬼地方!
当他再次感到风势见小时,小心地睁开眼……眼前的情景可怕得就像他来到月球一般。光秃秃的,斑斑驳驳的岩石上满是巨砾和四散开来的骨头,一望无际……远处,风刮得尘土飞扬。那边,干涸的湖底又涌出一团尘云,散发着夺目的白光,旋转着,翻腾着,弯弯曲曲地直奔他而来,投下一个深深的阴影。
法勃不知为什幺感到特别恐惧。他给割草机加大油门,掉转方向,要避开这团东西。割草机碾过轻石、骨头、破碎的蛋壳,嘎吱嘎吱、摇摇晃晃向前开。但跑不出速度,那团白状尘云看上去也随着调转了路线。
就在这团东西如白云压顶向他袭来之际,法勃透过阳光,看到无数翅膀和无数张尖嘴。但并不都是鸟类。也有灰色的,长着粗糙皮毛的动物,獠牙利齿,和其他生物滚滚而来,越来越近。法勃吓坏了,惊恐万状赶紧踩油门,但无济于事。
紧接着,这群飞禽走兽蜂拥而至,将他围住,有的用尖嘴啄,有的用牙撕。他感到心脏在胸腔内颤抖,痛苦地缩成一团。然后心脏就炸裂了。
沃泽尔坐在那儿,听着凯尔的车伴着难听,刺耳的颤动声,沿街而去。即便噪音已在很远处消失,阵阵刮起的风又将它传送回来。
特瑞斯急冲冲地从车库走回,开门进了起居室。
“哦,爸爸,你在这儿呀!爸爸,马佛的行为怪怪的!”
沃泽尔倾身向前,用肘托着膝,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了。“哦,噢,你说……怪怪的,是指怪得有意思呢?还是怪得异常呢?”
“异常!爸爸。”这孩子不耐烦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它不吃东西,还向我嗥叫。”
“噢!”沃泽尔几乎是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身体出奇地轻。他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被吓着了。“我们最好是去看看狗,好吧?特罗伊哪去了?他现在在外面吗?”
“几分钟前,他没在外面……我不知道,他刚才还在他的房间里。”特瑞斯边跟着爸爸穿过厨房,边答着。
沃泽尔打开后门,把纱门揭开,用两只手扶着两扇门,以免风再绐吹合上。他站了一会儿。尽管树枝摇曳,沙沙作响,露台的顶盖被风吹得一掀一掀的,发出碰撞声。但他还是能听到狗窝后面狗的嗥叫声和扭打在一起的声音。他回头俯身对女儿说道,“你在这儿呆着,别动,特瑞斯。”他把门打开,又关紧出去了。
他刚一转过狗窝,就走入噩梦之中。狗就在那儿。阳光下,它的毛闪闪发着金属般的蓝光。它的黑嘴巴正咬紧特罗伊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