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那究竟是从何而来呢?”想了好半天,仍是无从回答。他看着周围,格外小心。
北边很远处,还有一个人朝着湖走过来。他走的路地势低缓,穿过盐碱地,有数英里。这片盐碱地被亘古不变的拍岸浪花舔食得错落有致,层次分明。
他脚上那双破烂不堪的鹿皮鞋,和脚踝一样,都是棕色,皱皱巴巴的。赤裸、枯瘦的后背上背着一个装水用的羊皮袋。袋子的接缝处由于水浸而潮湿,黑乎乎的。他肩披一皮制短披肩,披肩在脑后高高耸起,遮住脑袋,他几乎在曲膝小跑。
这位老翁跑起来就像昆虫爬过太刚烤焦的平地一样快。他来到一个地面结着盐霜的地方,脚下的泥土潮湿泥泞。一会儿他的步履变得不稳起来,一个浅洼地与其他水坑相连,清澈宁静的水面宛如镜子一般,映衬着荒凉的群山和暗淡的天空。
他跪下来,从肩上解下水袋,拧开塞子,举起来,往口中滴了几滴。把剩下的水倒进湖里,直到把羊皮袋子挤空。
他向前俯下身,用手指尖搅着湖水。湖水泛着涟漪,把原来荒凉的画面打破了。他举起滴着水的手指,用舌头尝一尝,令他作呕。他随口吐出,还骂了一句,骂声很低,嗡嗡回响,没人能听懂。
他依然跪着,转动双肩,头突然一低,脱下披肩,回头望去。后面是高高耸立的群峰,上面皑皑的白雪和花岗岩石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强烈的光线下,他把眉头拧得更紧了。坡顶上面暗绿色的枝条,山泉和瀑布闪着光芒。
他转回头,弯下腰,又把水袋盛满。
凯西来德尔顿做了一个梦,梦里狗在吃鸡蛋,梦境历历在目,但却与她曾经读过的故事,想过的事不贴边。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不知从哪儿传来割草机的噪音。她恢复了意识,梦里狗满嘴蛋黄,舐着舌头的一幕消失。
这是塞利娜岛的又一个清晨。她心理盘算着今天做点什么。最好可以和凯尔到湖滨郊游。逗留在姐姐家里对她并没有吸引力,尽管温迪的忍耐力很强……或许是因为温迪太能忍耐了!她感到别扭。这个大住宅区不过是由些小家庭组成的。她困倦地傻笑一下,打个哈欠。
她从床上坐起,环望房间。这是一个以粉色为主调的房间,阳光透过窗纱,更增添了粉色效果。她的外甥女特瑞斯才七岁,这屋对她来说未免太整齐,精巧华丽得有些过度。可怜的孩子若偶尔能在她小弟弟的房间睡一会儿,就会乐开花。这个房间,她都……腻了。
凯西希望她能重返校园。一想到上学,她心里就不舒服,空荡荡的。谁让她把这搞得一团糟呢!要想重新上学得等上一段时间。或许她永远上不了学了。她失去了奖学金,又不能指望温迪和查尔斯会给她资助,而凯尔又是个行动莫测的人。
她耸耸肩,不再去想萦绕心头的忧虑。痛痛快快地冲个澡一定很好。她站起身,拿起昨晚脱下的牛仔裤及汗衫,夹在腋下,把走廊的门打开道缝,往外看。大家都还睡着呢。她光着脚,踩着舒适的地毯,轻轻走过。或许温迪的生活方式才是最好的——在郊区安全、宁静。她快速地从亚麻架上拽条毛巾,走进孩子们的浴室,把门反锁上。
凯西把长长的大号T恤衫脱掉后,开始在穿衣镜里打量自己。她的体型还像以前那样苗条。怀孕时间不长,还不明显。太好了!她举起双臂,转动身体。现在她的身上开始长一道一道的褐色条纹,使乳房和骨盆突出,该擦用点低标号的防晒油了。
如果说她还不知道该怎样营造生活,但不管怎样,她懂得如何把自己的皮肤晒成红褐色,显得健康。
她俯下身,去拧控制冷热承的球状开关,打算淋浴前调好水温。但没有水流喷出,水管里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就在凯西看着时,粒粒细砂从水龙头流淌出来,在澡盆里积了一小堆。
“早晨好,达里尔!需要帮忙吗?”迈尔随手关上公寓的前门,抄近路走下草坪的斜坡向表弟走过去。达里尔一边冲洗着停在路旁的白色汽车,一边玩着水柱。
“不用,我自己来。别把你衣服弄湿了,”达里尔穿着打网球时穿的短裤和草鞋。他上身赤裸着,浑圆的腹部长着毛。“省省你的力量吧。如果你和孩子们要去迪斯尼乐园玩一天的话,得攒把劲儿。”他边说边把洗车用的软管丢在一旁,从黄色塑料桶里抓起一块海绵,给车顶涂抹肥皂水。
迈尔很小心地在草坪站定,说道,“坦白而言,我昨天看到你的车,并没觉得它需要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