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屏幕前面停下来,举起手臂,用手指戳戳那摸不到的保护屏,屏幕立刻变得模糊,发出闪烁的火焰,继而变成各种不同色彩的光束,交织成一幅从他头部到地上由无数复杂线条构成的图案,接着又改回透明的屏,那五光十色的画页消失了。
那个人已经穿过能流屏。
他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当止住笑后,他说:“我醒来后,大吃一惊。现在的问题是我要弄清楚怎样对付你们。”
在这个星球的宁静而尸陈遍野的早晨,这些话在艾纳许听来竟象是预言一般。
突然一个嗓音打破了沉寂,它是如此刺耳,如此不自然,以致猛一听来,大家都辨别不出这是高西特队长的声音。
“把他干掉!”
射线枪的闪光停止后,那人还站在那里。他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到离最前面的嘎那人只有六英尺远时才停止不动。艾纳许那时站在这群人的后面。
这个复活的人平静地说道:
“现在我面前有两条道路:一条是感恩报德,因为你们将生命还给了我;另一条是走现实的道路。我知道你们是些什么人。我了解你们。这一来未免令人感到遗憾。做好事发善心是件难事。首先,你们肯告诉我定位器的秘密吗?有了这样一套仪器,我们将永远不会遭到突然袭击,就象我们过去遭受过的那样。”
艾纳许全神贯注地想象那场灾难。他的思想如此集中,似乎不可能再思考别的东西。到后来,强烈的好奇心终于驱使他问道:“这里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的脸由变了,他颤动的声音中包含着对很久以前发生的那场大灾难的回忆所引起的激动:“从宇宙远处产生了一场核子风暴,它扫荡了银河系的这一地区。它的直径有九十光年,远远超过了我们的能力。没有办法逃脱它的魔掌。我们很早就放弃星际飞船不用了,当时也没有时间再造一艘。双子座的阿尔法星卡斯德——这是被我们发现的拥有行星的唯一的一个星座——它也正好座落在风暴横扫过的道路上。”
他顿住了,过一会又说:“那个秘密呢?”
那些委员们现在松了口气。他们原来担心自己的种族被消灭,现在这种担忧已烟消云散。
艾纳许怀着骄傲的心情看出,最初的冲突过去后,他的同胞们对自己的生命已经不担忧了。
姚尔和缓地说道:“啊!你们不可能知道这方面的秘密。你们虽然已经有了非常巨大的成绩,可是只有我们才是唯一能够征服银河系的人。”
说到这里,他向同伴们充满信心地笑了一下:“各位,我们嘎那人在巨大成就面前所产生的自豪感,现在被事实证明是正确的。我建议我们现在上飞船去。在这个行星上,我们已经没有事要做了。”
大家把保护罩放好后,又忙乱了一阵子。
艾纳许在想,那人会不会阻止他们离开。
可是当他转过身来一看,那个人正从容不迫地在一条街上漫步。
这些就是艾纳许在飞船起飞时带走的记忆。
向这个星球接连投下三枚原子弹,都没有爆炸。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高西特宣称:“我们不能轻易地放过这个行星。我提议我们再去跟那人谈谈。”
艾纳许、姚尔、维特和队长回到那个城市。通话器里又响起高西特的声音。透过薄雾,艾纳许看见另外三个人的保护罩反射出晶莹的闪光。
“依我看……依我看来,对于此事,我们没有对各种迹象作出研究,而是太匆忙地做出结论。例如,刚才那个人复活后,又立刻晕过去了。为什么?因为他怕我们。当然这是很自然的事。他想弄清他的处境,他自己并不认为他是万能的。”
这点看来很合逻辑。艾纳许感到自己又充满了活力。刚才,他如此轻易地表现出惊惶失措,他感到惊讶。现在他从一个新的角度来考虑如何征服这个星球。只有一个人活在这颗行星上……这批殖民者如果坚决的话,本可以把这个星球占领过来的,就好象那个人根本不存庄一样。这样的事已有先例。
在某些星球上,也有一些当地人从放射线下死里逃生,躲到荒乡僻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殖民者把他们一批一批地围捕去。然而艾纳许记得有两次,人们把这些当地人留下来,让他们住在一小块土地上。因为如果把他们都杀光,是会危及这个星球上的嘎那人自身的安全的。在这个星球上,这唯一复活的一个人也占不了多少地方呀!
他们发现那人正在打扫—座小楼的底层。看到他们后,他放下扫帚,走到平台上来。他脚上穿着一双凉鞋,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由发亮的织物制成的袍子。他懒洋洋地注视着嘎那人,一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