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金德勒米尔夫人,快点。”汉斯喊道。然后听着她拖沓的脚步声,汉斯想最好还是让她有所准备,以免看到球体时大吃一惊。他掉转身,朝她走去。但是老妇人已经站在门口了。
“说实话,”她说道,“我的这条狗比……我……”
汉斯急忙朝她走去。“别慌,金德勒米尔夫人。我还不太能肯定这是什么……”
“仁慈的主啊,这不是又一个吧!”她惊叫道。她眼睛因吃惊而大大地瞪着,视线越过汉斯落在球体上。
他料到她不会再说什么了。有好一阵儿,他继续茫然地看着他的邻居,而她则望着球体。同时,盖茨博由于它主人的出现而壮起胆子,绕着土墩不停地虚张声势地吠叫着。
“什么?”汉斯最终问。
她答遭:“盖茨博,安静点儿。”狗一安静下来,她就答道:“我的大女儿伊丽莎自从镇里打来电话,说是跟这非常相似的东西曾在科罗娄公园出现过。她丈夫乔治——你曾见过的——说我们遭到入侵了。”
汉斯想:那并不出乎意料。他同她女婿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而每次这个本镇政府的小官员都声称自己无所不知。不为别的,只是因厌恶乔治这人,汉斯什么也没说。
金德勒米尔夫人走近一点,侧耳倾听。“不是我的助听器出毛病了,就是那东西在像心脏一样跳动。”
“看这儿,”设斯重新找到叉子.说道。他用指尖紧紧握住叉子的末端,小心地戳球体。叉子又深入了五六英寸深,然后停住了。他立刻松开手。“在那里面,有电流一样的东西,我能通过把手感觉到。”
干草叉在那儿悬了一会儿就掉到地上,很明显又短了。
“不管它是什么,”金德勒米尔夫人很同情地碰碰他的胳膊,“它无疑已毁了你的牲口棚。”
一点没错。一直到那时他才真正注意到,马厩旁的横粱和柱子都危险地向外倾斜着。放干草的阁楼的一部分也坍了,砸在原先主人废弃的家具上,其中一只前面带玻璃的书箱被砸碎了。汉斯几个月来还一直想把它拿进去重新修理一下。从球体顶部高处传来鸽哨声,鸽群在灿烂的阳光下安然无恙。
“看看鸡去。”汉斯说。
汉斯绕过牲口棚从后门走进去,金德勒米尔夫人和狗跟在他后面。显然,球体突然从地下出现,已经把鸡棚的门震开,鸡都逃到围着栅拦的院子里,没有受伤。
“看!”金德勒米尔夫人说。
球体的表面中部,依稀可见一个直径约半米,银灰色的正圆形区域。它没有球体表面其他部分那种精细的闪光的金色窗花格结构。汉斯想:也许是一扇门?那么接下来呢?他第一次感到有一丝恐惧在心里升起。也许球体会突然打开,有什么怀有敌意的东西出现?这是六十年来经常在他头脑中闪现的一幕,更多的是还在孩提时期起就一直期待着能见见外星球来的生命。然而现在这一切真的就要发生了。当他发现自己刚才还准备逃跑时,感到确些羞愧难当了。
“我最好打电话给乔治,”夫人说。这很令汉斯吃惊。
“别,”汉斯回答,眼睛仍然盯着那扇门。“不要打电话。我肯定他一定很忙,而且我……”
她打断了汉斯的话,可话音含混不清,汉斯想她一定是吓着了。“可谁知道呢?也许这东西会爆炸呢。”
他转过身,看着这个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我想你不应该担心,金德勒米尔夫人,”他尽可能平静地说。此时,在他心目中,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球体是来自外星的一架飞行器。但如果一定要让他解释的话,他也说不清这个球体什么地方使他如此确信这一点。“我想这是一条飞船。”他向上指了指继续说道:“而那个,一定是一扇门。”
正在这时,得得声停止了,牲口栅里一切归于平静。一片羽毛从上面飘下来,穿过斜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消失在球体里面。
由于受到球体不祥的沉寂的冲击,金德勒米尔夫人想逃走的念头占了上峰。她突然大声说:“得立刻通知别人。”
她突然掉转身,离开了牲口棚。
汉斯此时完全沉浸于欣赏球体表面忽隐忽现的光辉之中,由她去了。
这光辉柔和,具有非人世间的那种美,令人赞叹。如果你认为这样的一个航空器会从在地壳下面某处冒出来,听起来会很荒谬。它一定是在地壳下面被具体化了,然后又升出地表,也许是以一种游离状态进行星际航行之后,把坚固的地球作为预定的制动装置来作为终结的。可是他想此刻能做出的种种推断,大概都是基于他对阅读科幻小说的喜爱,而不是基于牲口栅里摆在他面前的客观事实。所以,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的推测,他又抓了一把干鸽粪,朝球体扔去。这次鸽粪弹了回来。
他想,这大概就是衔接过程的结束。球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它的物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