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她仿佛是听到了最有趣的事儿。“你是不是用《直达火星》中卡特尔李来命名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很明显,肯定是杰克威廉姆逊的一本书,“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我是用《死亡星球太空站》中的托尼娅安德鲁斯命名的。司机用的是吉列斯哈比布拉。”
那个高个儿举起了手。“我马上回来。”她说,急忙走下去了。
那个胖子的名字也叫吉列斯,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普通名字。我从托尼娅的记事本上看到了“内森李”这个姓,也是出于一本小说,怎么可能有人著名到别人用他笔下的人物来命名,而我却一无所闻呢?
他们必定是一个书迷俱乐部,来朝拜他们的圣地,给他们的孩子起名为保尔兰格,但他们看上去又不象书迷。他们应该穿着印有杰克威廉姆逊名字的T恤,而不是迪斯尼世界乐园的T恤。
那对老年夫妇回来了,在我身边坐下,微笑地看着窗外。
他们也不是书迷。我见过的书迷总带着防卫的色彩,那种态度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以为我这样子是疯了,也许我真疯了。”而且他们总是坚持向你解释他们如何成为书迷,而你也应该这样。这些人不同,他们的行为看上去就仿佛到这儿来是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甚至托尼娅也一样,如果他们是科幻小说迷,为什么不去艾萨克阿西木,或者威廉夏特纳的农场游历呢?
托尼娅回来站在我面前,抓住了一根皮带圈,“你说过你到波达利斯来见一个人?”她说。
“对,他想向我提供一个工作。”
“在波达利斯?”她的声音很激动,“你会接受吗?”
我的思想又走进了死胡同,但我说:“我不知道,那是一份文案工作,很稳定的报酬,我不用象现在这样自己开着车乱跑了。”我发现自己正在告诉她哈蒙德和那些我想发明的东西,还有我如何担心这工作没有前景。
“‘我没有前景’”,她说,“杰克威廉姆逊在本年的讲座中就是这么说的。‘我没有前景,我是一个深陷入绝望中的小孩,没受过教育,没有钱,没有前景’”。
“并不是绝望,但我了解他的感受,如果我不接受科罗斯的工作,我可能没有饭碗。如果我接受了——”我耸耸肩,“不论如何,我都没有前途。”
“哦,但是有机会能和威廉姆逊住在一个城市里,”托尼皿说,“在超市里碰到他,也许还能听到他的课。”
“也许你应该接受这份工作,”我说。
“不行,”她的双颊又徘红了,“我已经有工作了,”她站直了身子,向乘客们说:“我们就要到农场了,”她说,“杰克威廉姆逊同他的家人自一九一五年至二战以来一直住在那儿,然后他参了军,战后,他娶了布兰奇。”
巴士在车站停了下来,然后驶上了一条笔直的公路,也许和车身一样窄,那条路通往两边有围篱的农场。
“农场最先是一块宅地,”托尼娅说,每个人都赞叹地低语,从窗户往外看那块灰尘飞扬的土地。
“他住在这里的时候看到了《惊险小说集》,”她说:“并向该杂志投了第一个短篇《金属人》,就是你们昨天在那个杂货店看到的那本。他当初就是在那家杂货店里发现他的书出版了。”
“我看到农场了!”那个高个子叫了起来,从司机座椅往前倾,“我看到了!”每个人都倾身往前,我们在一个户外建筑前面停下来。
司机开了门,人们从车上下来,站在泥上上,激动地看着没经粉刷的棚子和水管,一只黑色的小母牛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走到了棚子的另一面。
托尼娅把大家集中在一起,“那边就是农场主屋,”她说,指向一座绿色的低矮建筑,围了篱笆,种了柳树。“杰克威廉姆逊和他父母,他兄弟吉姆和姐姐乔凯蒂住在这儿,就在这儿,他创作了《来自火星的女孩》和《太空军团》。这两本书都是在厨房桌子上完成的。他叔叔给了他一台旧打字机和色带,于是他在大家上床之后开始创作。他的兄弟吉姆……”她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现在拥有这个农场,他和他妻子这周到亚利桑那州去了。”
太让人吃惊了。他们有意安排错过了所有人,但却没有一个人介意,这点不同寻常。没有人报怨什么,而人们在野人比尔海柯克之行中就报怨不休,他们中有一半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而另一半人则拼命报怨太昂贵了,太热了,太远了,车上的窗户打不开,礼品店不卖可乐。如果他们的导游宣布苍蝇博物馆关门了,他就得应付一场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