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是一座红砖建筑,看上去和从尼尔逊尼布拉斯加到泰勒,德克萨斯的其它法院没什么两样。它位于草木挟疏的广场一角,我绕着它走了两圈,看了看战争纪念碑和旗杆,努力不去想哈蒙德和比斯比。在那儿花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要短,是因为我甚至没能见到那里的客户,而哈蒙德甚至没有开口问为什么,也没有让我去见在特鲁库卡利的顾客。并不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前两次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是这种口气。就象一个准备好了放弃,准备好了出局的人。
这意味着我得满怀感激地接受科罗斯提供的活儿。“一周干五十小时,”他说,“你有时间弄你自己的发明。”
对。或者是进入另一种常规生活,忘了那些发明。五年前,我接受了哈蒙德提供的工作,丹尼说:“你可以有机会到处观光,大峡谷,鲁斯摩山,黄石。”对,我到处观光,风之洞,神秘屋,印加古玩,我都看过了。
我沿着法院广场慢慢地走,走向铁道卡车,去看那里的扬麦机,然后又走回法院,一共花了我十五分钟时间。我想到大学里去看看,但天气越来越热了,再过半小时草就会被晒枯,路面会开始变软,甚至比我呆在房间里还要热,我开始走回波达利斯旅馆。
我走的街道上有树荫,两旁有白色的木房子。如果我接受了科罗斯的工作,我也会住进这种房子,我可以在里面弄我的发明。如果我能把它们推荐给西南农业供应部,或者推荐给沃尔麦特;如果我真的为之努力工作,如果我没有放弃过一刻。
我拐进一条小巷,发现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在这种情况下,这简直再适合我的处境不过了。“至少这是个真正的工作,不象你现在干的这个,是条死胡同。”科罗斯说过,“你应该考虑一下未来了。”
对。我是唯一的一个,其他没有任何人干这种事儿。他们使用石油如同使用自来水,使用自来水仿佛奥格拉拉供水系统会永世长存,他们一刻不停地种植,污染、再污染。我已经在考虑未来了,而且我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又是一条死胡同,另一只被弄脏的碗。土地资源耗竭,油井和水源干涸,比斯比、科洛维斯和特鲁库卡利成为荒废的城市。美洲大沙漠再次出现,除了印第安人没有其他人留了下来,在他们的部落中等待着永远不会来的游客。而我,坐在波达利斯,干着一周五十小时的工作。
我退出来,走了另一条路,我没碰到其它的死胡同,也没参观任何地方,在十点十五分我回到了波达利斯旅馆,只有二十四小时时间了,这种时候孩子比利之墓变得可以忍受了。
在旅店停车场有一辆旅游大巴,“直达旅行”车上用红色和灰色的字母写道。有一长队人排着长队等着上车。一个年轻女人在车门口,她长着一张聪慧的脸,短短的黄发,身材苗条,穿了一件浅蓝色T恤衫和一条短裙,她按着记事本一个个叫着名字。
在队伍最前面,是一对身穿百慕大短裤和迪斯尼世界T恤的夫妻,他们走在通到巴士的梯子上。
“嗨,”我冲导游喊道,“这车往哪儿开?”
她看了我一眼,有点吃惊,那队夫妻在梯子半中腰呆住了。导游看了看她的记事本,再看了看我,吃惊的表情消失了,自她的脸颊红得像巴士上的字母。
“我们去参观本地景点,”她说,她向队列中下一个人示意,那是一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胖子。那对夫妇钻进了巴士。
“我不知道这儿有什么本地景点。”我说。
那家伙瞪了我一眼。
“姓名?”导游问。
“麦利斯H保尔,”他说,还是在瞪着我,她示意他进车。
“姓名?”我说,这时候她仿佛又吃了一惊。“你叫什么名字?也许它在你的记事本上,以防你忘了。”
她微笑了,“托尼娅兰德尔。”
“好吧,托尼娅,这辆车上哪儿?”
“我们去大农场。”
“大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