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艇尾部,可以看出它所属的那条船名,那是南特的“让内特号”,船员们被迫抛弃的法国轮船。
“喂!”汤姆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此时飞行器距小艇只有80尺。
“鸣枪!”罗比尔说。
枪声在水面久久回荡。这时他们看见其中一人艰难地坐起身,目光惊疑,脸瘦得活像骷髅。
“不要害怕!”罗比尔用法语喊道,“我们来救你们!……你们是谁?”
“三桅船‘让内特号’的水手。我是大副。”那人回答说,“15天前,我们的船要沉了……我们没有水,也没有吃的……”
其他四个遇难者也慢慢坐了起来,他们脸色苍白,筋疲力尽,样子很可怕。他们把手伸向飞行器。
平台上放下一条绳子,一桶淡水降到了小艇上。接着,一只装着食品、罐头、小瓶白兰地和几品脱咖啡的篮子落到他们手中。
可怜的人们一拥而上,直着对着桶喝起水来,大副费了好大劲才制止住他们的狼吞虎咽。
“我们在哪儿?”大副问。
“离智利海岸和乔诺斯群岛50海里。”罗比尔答。
“谢谢。但是没有风,而且……”
“我们来拖你们!”
“你们是谁?”
“有幸能够帮助你们的人!”不久,小艇被系在100尺长的缆绳一端,由这架强大的机器向东拖去。
晚上10点看到了陆地,或者说是闪烁的灯火表明了陆地的位置。对于“让内特号”的遇难者们来说,这场营救简直是个奇迹。
毫无疑问,对于这样去营救迷失于茫茫大海的水手,无论多么完善的气球也是无能为力的。尽管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此刻心绪恶劣得可以去否认事实,但他们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飞行器的好处。
接下来的航程够人紧张的。海面上始终波浪翻滚,各种征兆令人不安。气压表又下降了几毫米。一阵阵猛烈的和风在“信天翁号”的螺旋机里发出刺耳的鸣响,然后逆吹片刻。气候变化预测管开始混浊起来。
凌晨一点钟,刮起了异常猛烈的大风。尽管如此,飞行器靠着全速转动的推进器,仍以每小时四至五法里的速度逆风飞行。不过,这也是极限了。
很明显,一场旋风正在酝酿之中,这在如此高的纬度上是罕见的。在大西洋上把这风叫作飓风,在中国海叫台风,在撒哈拉叫西蒙风,在西部海岸叫陆龙卷,不管人们怎么叫它,反正是一场旋转的风暴——可怕的风暴。
罗比尔深知风暴的厉害,他知道只有升到高空离开旋风吸力范围躲避它才是谨慎的作法。而且他连一分钟也不能迟疑了。因为风力骤然加强,被风削去浪尖的波涛在海面翻腾,泛起一片白雾。显而易见,旋风将以惊人的速度向南极地区移动。
突然,飞行器停止上升了。是由于一股由上往下的强大的气流减弱了支撑点的反作用力。
轮船在水中逆流行驶时,由于水流从螺旋桨翼间通过,螺旋桨就会作一些无用功,船会大幅度倒退,甚至会改变航向漂流。
尽管罗比尔指挥的飞行器同步转动的74个螺旋桨都达到了最高转速,但旋风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吸住了它,使它无法逃脱。有片刻的平稳时,飞行器又上升起来,但紧接着沉重的气流又压下来,它像一条沉船那样落下去。如此反复。如果旋风风力继续加强,“信天翁号”就会像一股随风飘零的麦草,被能拔起树木、掀掉屋顶、推倒城垣的旋风卷去!
不能垂直摆脱旋风,还可到旋风中心去,那里较平静,它或许可以控制自己的运动。但这需要冲破挟着它旋转的环形气流,它是否有足够的机械力?
突然,云层上端绽裂开了。蒸汽凝结成了瓢泼大雨。也许旋风在它通常肆虐横行的地区——即北纬30和南纬26之间——以外形成,是旋转风暴突然变成垂直暴风雨的原因。
此时的“信天翁号”只有听任被气流带走,因为风速达到每小时100法里。然而,它只能向南飞,会飞到罗比尔不愿靠近的南极。
四个多小时后,他们进入了南极圈。这是一个大陆?是一个群岛?还是一片结成冰的、在漫长的夏季时也不曾融化的海洋?不得而知。所知道的只是南极比北极还要冷。这里,7月的黑夜仍然长达19个半小时。一轮既不发光,也不发热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刚一露出来,就立刻又缩了回去。在极地,这漫漫长夜要持续179天之久。
暴风雨很快便越来越猛,以至罗比尔感觉到推进器也应降到最慢速度,这样既可避免机器严重损坏,又有利驾驶。即使处于一系列的危险中,工程师仍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全体船员也都心领神会地执行他的命令。
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一刻也没有离开平台,况且,呆在那里也没什么不舒服。空气的阻力很小,可以说几乎没有。飞行器在空中飘荡,就像是一只浸在移动的流体中跟着走的小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