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粉仔?是个瘾君子?”
“是头海豚。”
他不止是头海豚。可要是别的哪头海豚见了他,说不定会觉得他不如海豚,比正常品种差点劲。只见他懒洋洋地在电镀水箱里一圈圈打转。水从水箱边溢出来,打湿了我的鞋。他是上次战争结束后变卖的剩余物质,一头赛伯海豚。
他从水里抬起身体,露出身体两侧的装甲片。这种装甲片同时还充当辅助视觉系统。海豚游动时本来挺优雅,但装了这些装甲片以后,他的动作笨拙多了,有种老态龙钟的感觉。他的头骨两侧有两处一模一样的畸形,这两个地方改造过,加装了传感器。没有装甲的地方,皮肤是灰白色,但有许多处病变,形成闪闪发亮的银斑。
莫莉吹了声口哨。琼斯的尾巴拍打起来,小爆布似的水流溢出水箱。
“这是个什么地方?”一片昏暗中,我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生锈的铁链子,防水布下鼓鼓囊囊塞着东西。水箱上方悬着个难看的木框,上面左一道右一道串着一串串积满灰尘的圣诞彩灯。
“游乐场,动物园加狂欢场子。‘与战争海豚对话’,诸如此类的噱头。可琼斯确实不同凡响……”
琼斯再一次兜了回来,用一只饱经沧桑的悲伤的眼睛望着我。
“可他怎么说话?”突然间,我急不可耐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好玩的就是这个部分。琼斯,跟他打个招呼。”
所有彩灯同时亮起,闪着红色、白色和蓝色的光。
************
RWBRWBRWB
RWBRWBRWB
RWBRWBRWB
RWBRWBRWB
RWBRWBRWB
“瞧见没?他很会摆弄灯光信号。但用这个办法能表达的意思有限。在海军的时候,他们还给他联了一个声画显示系统。”她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窄长的小包,“纯货,琼斯。要吗?”他在水里一顿,停止了一切动作,开始向下沉去。我突然紧张起来。我想起来了,海豚其实不是鱼,c有可能淹死,“琼斯,我们想找出密钥,提取约翰尼脑子里的信息。而且要快。”
灯光闪了一下,又灭了。
“干起来,琼斯!”
B
BBBBBBBBB
B
B
B
蓝色灯泡,十字形。
灭了。黑暗。
“这可是纯的,没掺一点儿杂质。干吧,琼斯。”
WWWWWWW
WWWWWWW
WWWWWWW
WWWWWWW
白色钠灯,灯光如炽,照亮了她的脸庞。最亮的是颧骨部分,下面是阴影。雪亮的灯光构成了一幅黑白画。
R RRRRR
R R
RRRRRRRR
RR
RRRRR
红色灯光形成的“卐”字,扭曲着反射在她的银色镜面上。“把货给他。”我说,“我们找到了。”
拉尔菲费斯。真没想像力⑧。
琼斯抬起身体,装甲躯体的一半都搁在水箱沿上。我还以为水箱会翻倒呢。莫莉抬起手,向下一落,注射器针头扎进两片装甲之间。“咝”的一声,药水注入。木框上彩灯大炽,图形疯狂变幻,跟抽风似的。最后渐渐暗下去。
我们走了,留下琼斯漂浮在黑沉沉的水中,时而懒洋洋地打个滚,也许他梦见了他那场太平洋战争,梦见了他清除的那些赛伯水雷:鼻子轻触,用乌贼刺探水雷的控制线路。用同样的方法,他破解了拉尔菲在我脑子里的芯片上设置的那个可悲的密码。
“战后遣散时,大批军品流失出去,包括琼斯,连他身上那套设备都原封不动地出来了。这我懂。可是,一头赛伯海豚怎么会染上毒瘾?”
“是那场战争。”她说,“他们全都是战时染上的。海军干的好事。要不然,你怎么可能让海豚替你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