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他请回来!”尼珀姑娘威严地说道,“告诉他,我的小姐到这里来了。”
“我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罗布说道。
“您就是这样悔过自新的吗?”苏珊用尖刻挖苦的口吻喊道。
“我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我怎么能去把他请回来呢?”被追逼着的罗布啜泣着,说道,“您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
“吉尔斯先生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弗洛伦斯问道。
“说过,”罗布又把指节举向头发,回答道,“他说下午很早就回来,大约再过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小姐。”
“他是不是为他的外甥很焦急?”苏珊问道。
“是的,小姐,”罗布回答道,他宁肯对着弗洛伦斯说话,而不把尼珀放在眼里,“我可以说他焦急得不得了。小姐,他在家里待不住一刻钟。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坐上五分钟。他走来走去,就像——就真像是只迷路的鸟儿一样。”罗布说道,一边弯下身子,通过窗子看了一眼鸽子,把手指伸向嘴边,就在要吹出另一个口哨的当口,及时地控制住自己。
“您知不知道吉尔斯先生有一位朋友叫卡特尔船长的?”
弗洛伦斯沉思了一下之后问道。
“他是不是有个钩子的,小姐?”罗布把左手弯曲了一下来解释他的意思,“是的,前天他还在这里。”
“他后来就没有来过了吗?”苏珊问道。
“没有,小姐,”罗布仍对着弗洛伦斯,回答道。
“也许沃尔特的舅舅上他那里去了吧,苏珊。”弗洛伦斯转向苏珊说道。
“上卡特尔船长那里去了吗,小姐?”罗布插嘴道,“不会,他不会上那里去,小姐。因为他走的时候不特别嘱咐我,如果卡特尔船长来了,那么我必须告诉他,他昨天没有看见他是多么吃惊,还吩咐我把他留住,直到他回来。”
“你知道卡特尔船长住在哪里吗?”弗洛伦斯问道。
罗布作了肯定的答复,一边转身跑到店铺写字台前,翻开上面一本油腻的羊皮纸本子,高声念出地址。
弗洛伦斯又转向她的侍女,低声和她商量;这时眼睛圆圆的罗布记起恩人的秘密嘱咐,继续看着和听着。弗洛伦斯建议她们出发到卡特尔船长家里去,听一听他本人对“儿子和继承人”下落不明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如果可能的话,她们就请他来安慰所尔舅舅。苏珊起初有些反对,理由是距离太远;但当她的女主人说可以乘出租马车去以后,她撤销了异议,表示同意。她们经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得出这个结论,在这当儿,眼睛直盯盯的罗布一直在密切地注意着两位交谈的人,两只耳朵轮流地侧着,一会儿听这位说,一会儿听那位说,仿佛他是被指定来当这次争辩的仲裁人似的。
最后,罗布被派出去喊马车,客人们则留在店里;他把马车喊来以后,她们就乘坐到里面,同时嘱咐他转告所尔舅舅,她们在回来的路途中一定再来看望他。罗布注视着马车离开,直到它像现在的鸽子一样,看不见为止;然后他专心致志地坐在写字台前,耗费了大量墨水,在各种不同的小纸片上把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记下,以防今后忘记。这些记载即使偶尔丢失,也毫无泄露秘密的危险,因为每个字的墨迹远没有干以前,它对罗布已成了深奥莫解的秘密,仿佛这根本不是他写的一样。
当他还在忙着从事这个工作的时候,那辆出租马车经历了种种前所未闻的困难——旋桥,没有砌石的道路,不能通行的运河,运输大桶的商队,种植红豆的菜园,小洗衣房以及在那一带地方其他很多这一类的障碍——,停在布里格广场的角落里。弗洛伦斯和苏珊尼珀在这里下了马车,沿着街道走去,寻找卡特尔船长的住所。
运气不好,这天碰巧是麦克斯廷杰太太大事清洗的日子。每逢这种日子,麦克斯廷杰太太半夜两点三刻就被警察敲门喊醒,而第二天很少在夜里十二点钟以前就躺下睡觉的。这个惯例的主要目的看来在于麦克斯廷杰太太必须在天刚拂晓的时候就把所有的家具搬到后花园中,整天穿着木套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天黑以后又要把家具搬回屋中。这套程序使小麦克斯廷杰这些鸽子们坐立不安,因为它们在这种时候非但找不到任何休养脚痛的地方①而且在程序进行过程中通常还要遭到母鸟的许多啄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