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我还有什么事情,仿佛我一切事情都不肯对您说似的,弗洛伊小姐!”苏珊说道,“唔,对了,小姐,他说,现在他们都在纷纷议论这条船,他们过去从没有一条船出航这么久还没有听到消息的,连一半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还说船长的老婆昨天到公司里去,神色有点惊慌不安,可是这个情况人人都能说,在这之前我们几乎也都知道了。”
“我在动身之前得去看看沃尔特的舅舅,”弗洛伦斯急忙说道,“今天早上我就去看他。我们现在就走吧,苏珊!”
尼珀姑娘对这建议没有任何反对,而是完全赞同,所以他们很快就穿着好行装,上了街,走在通往小海军军官候补生的路上了。
当票据落到经纪人布罗格利手里,强制执行的命令似乎就在教堂的尖塔上的那一天,可怜的沃尔特前去找卡特尔船长时一路上的心情,跟弗洛伦斯现在前去看所尔舅舅时一路上的心情非常相似;所不同的只是弗洛伦斯想到,她也许就是使沃尔特陷于危险、使所有疼爱他的人陷于悬虑不安的痛苦之中的无辜的根由时,心中感到另有一层难受。还有一点就是,她仿佛觉得所有的事物上面都写着不确定和危险的字眼。尖塔和屋顶上的风标神秘地暗示着暴风,并像许多鬼怪的手指一样,指点着危险的海洋;遭难的船的碎片也许正在海洋上漂流,得不到援救的人们在碎片上被海浪摇晃着进入了深沉的睡眠,深沉得就像那无法测量的海水一般。当弗洛伦斯走到城里,经过那些正在一起谈话的先生们的身边时,她害怕听到他们谈到那艘船,说它已经沉没了。那些描绘与汹涌的波涛搏斗的船的图片和版画使她心中充满惊恐。烟和云块尽管是慢悠悠地飘动着,但她却忧心忡忡,觉得它飘动得太快了,她担心这时海洋上正吹刮着大风暴。
苏珊尼珀的心情,也许是,也许不是跟弗洛伦斯一样焦急不安;可是每当她们走进拥挤的人群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于跟顽童吵架——因为她跟这一类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天然的敌意,当他们走到一起时,这种敌意就一定会爆发的——,所以她一路上似乎没有剩下多少时间用来从事脑力方面的活动了。
她们适时地走到道路对过、跟木制海军军官候补生并列的地点,正在等候机会穿过街道,这时她们最初有些吃惊地看到,在仪器制造商的门口有一个脑袋圆圆的孩子,胖鼓鼓的脸正朝着天空;当她们望着他时,他突然两只手向宽阔的嘴里插进两只手指,用这个办法向一些正在高空飞翔的鸽子吹着口哨,声音尖锐得令人吃惊。
“这是理查兹大嫂的大儿子,小姐!”苏珊说,“叫理查兹大嫂伤心苦恼的孩子!”
由于波利曾经到弗洛伦斯那里讲过她对她的儿子和继承人重新寄以希望的事,所以弗洛伦斯对这样的相遇是有准备的,因此,一看到合适的时刻,她们就急忙穿过街道,不再去注意理查兹大嫂的祸根了。这位捕猎的喜爱者没有发觉她们已经走近,又使足了最大的劲头吹着口哨,欢天喜地地叫喊道:“迷路的小宝贝!嗬—嗬!迷路的小宝贝!”这个招呼对那些感觉灵敏的鸽子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它们没有按照似乎是它们原先的打算,直接飞到英国北方的什么城市去,而是开始来回盘旋,踌躇不决,于是理查兹的大儿子用另一次口哨来打动它们,重新喊叫道,“迷路的小宝贝!嗬—嗬!迷路的小宝贝!”,喊声压倒了街道的喧嚣声。
尼珀姑娘戳了他一下,把他突然从心荡神移的狂喜中唤回到现实的世界上。这一戳把他推进了店铺。
“你就是这样悔过自新的吗?理查兹大嫂为你焦急不安了好几个月好几个月呀!”苏珊戳了以后说道,“吉尔斯先生在哪里?”
罗布最初向尼珀姑娘怨恨地看了一下,但在看到后面跟着的弗洛伦斯时平静下来了;他把指节举向头发,向弗洛伦斯致敬,并对尼珀姑娘说,吉尔斯先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