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兴起,但他不回避它们。
他从来不逃避。他从来不拒绝。他从来不抛弃。那就是我的“出家”的意义。“出家”这个词意味着抛弃,但是我并不宣扬抛弃。那么我为什么把你们叫做桑雅士(出家人)呢?我是在老子的意义上把你们叫做桑雅士的:抛弃而不抛弃,留在世俗里,但仍然出离它──这就是对立面的会合。所以我不叫你们行动、抛弃、离开你们的家庭。没有必要。你们要在那里,你们要全然地在那里,但是在深处,有某种东西保持在上面、保持着超越──不要忘记这一点。当你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候,要和妻子在一起,也要和你在一起。这就是要点。如果你忘记自己了,仅仅和妻子在一起,你就是一个世俗的人。那么你迟早会逃跑的,因为那会在生活中创造很多烦恼,使你想要离开、想要抛弃、想要跑到山上去。两者都是极端。而真理从来不在极端里面,真理包含极端。它在两者里面,但不在其中任何一个里面。
万物兴起,但是他不回避它们;
他给予它们生命,但不占有它们。
他给予他们生命,但不占有它们。爱你的孩子,但是不要占有他们。爱你的妻子和你的丈夫,但是不要占有他们。你一旦占有……你不知道:你在深处已经被占有了。你一占有,你就被占有了。占有者就是被占有者。不要占有──因为占有试图破坏别人的中心,而别人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如果你试图破坏别人的中心,那么你的中心就会在这种努力里面受到破坏。这样一来,就只有旋风而没有中心了。要在世俗里面而又不在它的里面。你内在的深处有某些东西是超越的,一直飘浮在天上──树根在地下,而树的枝干在天上。
他给予它们生命,但不占有它们;
他行动,但不自恃;
完成了,但不居功。
他只是作为整体的一部分而生活──他怎么可能居功呢?他只是作为这个有机的统一、这个存在、这个“这样”(Thisness)的一部分而生活;他是它的一部分;他怎么可能居功呢?一个波浪怎么可能居功呢?波浪只是大海的一部分。
他行动,但不自恃;
完成了,但不居功。
因为他不居功,所以那个功无法从他身上拿走。
这是老子的荒谬的逻辑。他是绝对有逻辑的,不过他有的是他自己的逻辑。他说:
因为他不居功,所以那个功无法从他身上拿走。
如果你居功,那么你的功可以被驳倒;如果你不居功,那么你的功劳──它根本没有提出过──怎么可能被驳倒呢?如果你想成为世界上的重要人物,你就可能被证明为无足轻重的人物。肯定要这样证明的,因为每一个人都在试图成为重要人物,每一个人都是那个功劳的竞争者。但是如果你不居功,你保持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这怎么可能被驳倒呢?在你的无足轻重里面,你变成了重要人物,没有人能够驳倒它,没有人能够跟它竞争。
如果你试图胜利,你就会失败。你去问一问亚历山大、拿破仑和西特勒:如果你试图胜利,你就会失败。老子说:不要试图胜利,这样就没有人能够打败你。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逻辑,是生命自身的逻辑:不要居功,你的功劳就完全实现了;不要试图胜利,你的胜利就是绝对的。不要尝试,只要存在,那么所有你能试图要求的都会自动地、自愿地来到你的身上。
一个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没有试图以任何方式获得成功、没有为实现任何野心而奋斗的人,会突然发现一切都被实现了──生命自己来到他的身边分享它的秘密、分享它的财富。因为一个保持不要求的人变空了;于是生命不断地往这个空里倾注它的秘密和财富。
生命讨厌空。如果你变空了,那么每样东西都会自动来临。尝试,你就会失败;不尝试,成功就是绝对肯定的。我并不是说,如果你想成功的话,不要尝试──不,我说的不是那个。它不是一个效果(result),它是一个结果(consequence ),而你必须了解效果和结果之间的差异。当你听老子或者听我说话的时候,你当然理解这个逻辑,如果你试图成功,你就会失败,因为有千百万个竞争者。你怎么可能在这个竞争的世界里面获得成功呢?没有人曾经成功过。每一个人都失败了。每一个人都彻底失败了,没有例外。然后老子说,如果你不试图成功的话,你就会成功。于是你的头脑贪婪起来,你的头脑说:太对了!这正是成功的方法呀!我不再要求了,我不再野心勃勃了,这样我的野心就能实现了。这是在要求一个效果。你还是老样子──你已经完全错过老子了。
老子在说,如果你真正保持没有任何要求的话,不要求任何荣誉、声望、名份、成功或者野心,那么作为一个结果,自然会有成功,会有胜利。整个存在都倒进你的空里。你实现了。这是一个结果,不是一个效果。效果是在你欲望它的时候产生的;结果是在你想也没有想过它、没有欲望、没有想到它的时候产生的。它的发生是存在内部法则的一部分。那个法则就叫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