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出的道不是绝对的道。
它最多可以是相对的。
比如,我们可以对一个盲人说一些关于光的事情,但是我们很清楚,我们不可能传达任何关于光的事情,因为他没有体验过光。但是可以说一些关于光的事情──可以创造一些关于光的理论。甚至盲人也能够成为一个关于光的理论的专家;他能够成为整个关于光的科学的专家──这没有问题──但是他不会了解光是什么。他会了解光是由什么组成的。他会了解光的物理,光的化学,他会了解光的诗,但是他不会了解光的真实性(facticity ),不会了解光是什么。他不会了解光的体验。因为可以对盲人说的关于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那是关于光的事情,不是光的本身。光是不能被传达的。
可以说一些关于光的事情,但上帝是不可言说的;可以说一些关于爱的事情,但爱是不可言说的;那个“一些事情”还是相对的。对于听者,对于他的理解,对于他智性的把握,对于他的训练,对于他的想要了解的渴望,它还是相对的。它取决于师傅,它和师傅有关:他表达的方式,他传达的方式。它还是相对的──和许多东西相关──但是它永远无法成为纯粹的体验。这是真理不能被表达的第一个原因。
真理不能被表达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它是一种体验。体验是无法传达的……撇开真理不说。如果你从来不知道爱,当有人谈论关于爱的事情时,你会听到那个字,但是你会错过那个意义。那个字在字典里面。即使你理解不了,你也能够查字典,然后你就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但是那个意义在你的里面。意义来自于体验。如果你爱过什么人,你就知道“爱”这个字的意义了。文字的意义在字典里、在语言里、在文法里。然而体验的意义、存在性的意义在你的里面。如果你已经知道那个体验了,那么“爱”这个字马上就不再空洞了;它将包含某些东西。如果我说了什么,除非你把你自己的体验带进去,否则它还是空洞的。当你的体验进去了,它就变得有意义了;要不然它还是空洞的──文字复文字复文字。
当你没有体验过真理的时候,它怎么可能被表达呢?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一件没有体验的事情也是说不出的。只有文字才能被传达。容器可以到你手上,但是内容将失去。一个空洞的文字走向你;你会听到它,你会认为你理解它,因为你知道它的文字上的意义,但是你会错过。真正的、实在的意义来自于存在性的体验。你必须了解它,没有别的办法。没有捷径。真理不能被转交。你不能偷它,你不能借它,你不能买它,你不能抢它,你不能乞讨它──没有办法。除非你拥有它,否则你就无法拥有它。所以,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我强调这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某个已经达到那个体验的人生活在一起。只要在某个已经达到那个体验的人的身边,一些神秘的东西就会被传递给你……不是藉着文字──那是一次能量的跳跃。就象火焰可以从一盏点燃的灯跳上一盏未点燃的灯那样──你把未点燃的灯移近点燃的灯,火焰就可以跳跃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师傅和门徒之间:一种超越经典的传递——一种能量的传递,而不是信息的传递;一种生命的传递,而不是文字的传递。
可以说出的道不是绝对的道。
记住这个条件。
现在我们进入经文:
当天下的人都知道美是美了,就会出现丑。
当天下的人都知道好是好了,就会出现恶。
老子是绝对的混乱主义者。他说:你一开始想到秩序,无秩序就出现了。你一想到上帝,魔鬼就已经在那里了──因为思想只能是对立的;思想只能是二分的。思想里面有一个很深的二分法,思想是精神分裂的,它是一个分裂的现象。所以才要这样强调要达到无念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是一个。否则你还是两个,是二分的、分裂的、精神分裂的。
在西方,精神分裂症已经逐渐变得越来越普遍了,因为所有的西方的宗教在深处都是精神分裂的;他们在分割。他们说上帝是好的。那么把所有的邪恶都放到什么地方去呢?上帝是好的,他不能是坏的,而生活中有那么多坏的东西──把那些坏的东西都放到什么地方去呢?所以就创造一个魔鬼。你一创造上帝,你就立刻创造了一个魔鬼。我必须告诉你──老子从来不谈论上帝,从来不。他一次也没有用过“上帝”这个词,因为一旦你使用“上帝”这个词,魔鬼马上就从同一扇门进来了。打开这扇门──他们两个就一起进来。思想总是对立的。
当天下的人都知道美是美了,就会出现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