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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7  ★★★收藏章节〗〖手机版

“它在我手里的感觉就像是果冻。我捏了捏它,一股水顺着我的手腕流了下来。天还没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而且,怪的是,雾气似乎还能让夜光更亮一些似的。空中确实有一种光亮。我不知道,也许那并不是雾气。树木好像都被照亮了似的。你能很清晰地看见它们。我看了看那东西,你知道它像什么?像一块生肝。或者,像一块牛脑。现在我细想起来,它更像是牛脑。它上面有沟槽,而肝是没有沟槽的。肝一般都平滑得像玻璃似的。

“那一刻,我害怕极了。‘有人躲在其中的一棵树上,’我寻思着。‘可能是个流浪汉,疯子,或傻子,正在吃生肝。我的车惊扰了他,他的肝掉了——他的一块肝。我不会搞错的。当我离开布鲁斯特的时候,我车上没有肝。’

“我抬头看看。你知道,马利根林子里的树多高啊。有些树,大白天的,你在马车道上都看不到它们的树顶。你也知道,有些树还是那种弯曲、怪异的样子。

“挺有意思的,但我总把它们当成老人——高大的老人,你懂吧,高高的,驼着背,很邪恶的样子。我总觉得它们像是要搞恶作剧似的。那些密密地长在一起、还长得弯弯曲曲的树总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抬头看着。

“起初,除了罩在雾气中的白茫茫一片闪着光的大树,我什么也没看见,树顶上是一层浓得遮住了星星的白雾。然后,一个又长又白的东西沿着一棵树的树干飞快地溜了下来。

“它溜得实在是太快了,我都来不及看清楚它。而且,它太细了,也很难看到。它像一条胳膊。它像一条又长又白又细的胳膊。但是,它当然不是胳膊了。谁听说过像树那么高的胳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把它比做胳膊,因为它实际上什么都不是,不过是细细的一条线——就像一根电线,一根线。我根本不敢保证我看到了它。也许那只是我的想像。我甚至都不敢确定它真的像线那样有粗细。但是,它有一只手。或者没有?我一想到它,我就开始头昏脑胀。你知道,它溜得太快了,我根本没法看清楚它。

“但它给我的印象是,它正在找它掉的什么东西。一会儿,那只手好像就伸到了路上,它脱离了树,往车这边来了。它像一只白色的巨手,靠手指来行走,还连着一条极长的胳膊。胳膊一直往上延伸到雾气里,说不定一直延伸到星星那么高的地方。

“我惊叫起来,狠狠的用缰绳赶着霍顿斯,其实她根本就不用我赶。在我把那块肝,或是牛脑,或管它是什么的东西扔到路上之前,她已经开始上窜下跳了。我宁愿掉进沟里,摔断肋骨,也不想让一只长长的白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弄死。

“就在我们快要跑出树林,我正要松口气时,我的脑子开始发凉。我说不清那是怎么回事。我脑袋里的脑子变得像冰一样凉。我能告诉你,我被吓坏了。

“别以为我会想不清事。我清楚地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但是,我的脑子真是太凉了,我痛苦地尖叫起来。你有没有过这种经验,把一块冰攥在手里呆2、3分钟?手心火烧火燎的,对吧?冰比火还要烫。我觉得我的脑子就像是在冰上放了好几个钟头似的。我的脑袋里有一个炉子,不过,它是一个冰炉。非常非常凉。

“也许我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疼痛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大约10分钟后,疼痛就消失了,当我到家时,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敢保证,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直到我看到了镜子里的我。我看见我的头上有一个洞。”

亨利韦尔斯探身向前,撩起他右太阳穴上的头发。

“伤口在这儿,”他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用手指轻轻点着他头侧的一个小圆洞。“像子弹打的一样,”他说,“可是没流血,而且,你能看到,洞很深。它好像直钻进了我的脑仁里。我该没命才对。”

霍华德站起来,气愤地用谴责的目光盯着我的邻居。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他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给我们讲这个愚蠢的故事?一只长手!你喝多了,老兄。喝多了——你做成了我累死累活想要干成的事。如果我能让我的读者感觉到那种恐怖,对它有片刻的了解,那种你所描述的在林子里的恐怖,我就可以流芳百世了——我会比坡还伟大,比霍索恩还伟大。而你——一个撒谎的笨蛋醉鬼。”

我愤怒地站起来抗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