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许多年才下手?在九十五岁的年纪?”埃勒里摇摇头。
“那么究竟是——”
“我不知道。”然后埃勒里没再开口。但他把视线转到了史大夫身上,等待着;而当那小个头镇长将眼光投过来时,埃勒里使了个眼色,拉他到一旁低声地耳语着……
游行的行列——几乎全杰克斯堡的车都来了,史大夫骄傲地宣布道,大概有百来部——两点整准时出发。
妮琪被安排在第一部车,她显得有些难为情,却也没感到惊讶。那是由贝利欧专为这个场合安排的一部擦拭得闪亮的旧车子;而当妮琪偷瞧着前座那个头戴北军小帽的老头子时,她听到自己的老板用意大利话低声耳语。毕柴克苍白地正襟危坐在司机和一个面貌粗鄙、身材魁梧的男子中间,妮琪心中确定那该是老毕的孙子安迪。她回首凝望叠在车后一角的旗帜。席西施在第二部车上,此刻戴着黑色面纱,伏在身边胖妇人的肩上啜泣。这个纽约来的北佬女子于是又好整以暇地在埃勒里与史大夫中间坐正了身子,挨着身后的花篮及旗帜,瞪眼瞧着前座两个毕家人的后颈。当史大夫介绍她时,妮琪仅仅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对这位杰克斯堡硕果仅存的北军老兵赞叹了一番其在历史上的重要性。
埃勒里倒是表现得恭敬异常,甚至对那个粗鄙的孙子也十分客气。他倾身向前。
“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的祖父,毕先生?”
“祖父是个将军,”毕安迪高声道。“是不是啊,祖父?”他望着那位人瑞,然而后者只是昂然盯着前方,手指牢牢地抓住膝上一个破旧的野战背包。“他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兵,”那个孙子坦承道。“但他不喜欢提起那回事。”
“毕将军——”
“那边耳朵是聋的,”孙子告诉他。“试试另一边吧。”
“毕将军!”
“嘿!”老头儿掉转过微颤的头,瞅着他。“大声点儿,小伙子。别尽咕哝着。”
“毕将军,”埃勒里吼道。“现在您一个人有了那么多钱,想过怎么花了吗?”
“嘿?什么钱?”
“宝藏嘛,祖父,”毕安迪嚷着。“他们在纽约竟然都听说了。他想知道你会怎么花那笔钱。”
“是——是吗?”老柴克听来好像颇得意。“不能说了,安迪。脖子会痛。”
“到底值多少钱啊?”埃勒里几乎是大叫。
老柴克瞥了他一眼。“爱管闲事啊,可不是?”然后格格笑了起来。“上次我们数的时候——凯利、布纳和我——大概有一百万元哩!是的,老兄。一百万元。”他的左眼忽然感伤地垂了下来。“那些自作聪明及疑神疑鬼的人们可要大吃一惊了。你等着瞧吧!”
“据西施告诉我们,”妮琪对史大夫低语。“席布纳说只不过二十万哩。”
“柴克每次提到总会多加一点哪!”镇长回答。
“我可听见了,史马丁!”毕柴克怒喝,忽地转过头来,力道之猛令妮琪朝后一缩,深恐他老人家的脖子会啪的一声扭断。
“走着瞧!我会让你大开眼界的,你这妄自尊大、满口屁话的小子!”
“得了吧,柴克,”史大夫安抚道。“省口气待会儿好吹你的号角。”
毕柴克格格笑着,捏紧了膝上的帆布包,得意地望着前方,仿佛刚打了场大胜仗一般。
埃勒里没有再开口。奇怪的是,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老毕,而是在他孙子毕安迪的身上。毕安迪坐在祖父身旁,一路上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仿佛他也赢得了——或正要赢得——一场胜仗。
太阳好毒。男人们纷纷脱去了外套,女士们则不停地挥动着手帕。
“真正值得礼赞的,应是我们这些活着的……”
孩童们在坟墓之间穿梭嬉戏,母亲们追在身后嘘着要他们安静下来。大部分坟头上都点缀着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