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管,反正把钱给您挣回来就行了呗。”家福不想对父亲解释,一则他不懂,二则他见钱眼开,自己的计划就会泡了汤。他把一天挣的钱交给父亲。
万老头点点钱,除去本钱,净赚了四十多块,他满意地点点头。
“家福,我问义民了,他不管。”
“你怎么跟他说的?”
“求他呗。”
“光凭个嘴说,现在可不行,你以为街坊邻居就这么大的面?告你得舍本。”
“我跟你张大爷说了,事成送台电冰箱。”
“这么大的事,一台冰箱不行,还得加台彩电,现在就送。”
“你小子狂,让他发句话就这么金贵?”
“没有烧手的好处,人家肯给你办吗?”
父亲蔫了,舍不得钱,明摆着不行,可再花两千,又心疼。
“您拿钱来吧,明儿我去买。买了送去,房子就有戏。”
“你有准?他不收咋办?让邻居瞧见咋办?他收了不办咋办?得把事儿想周全。”
“您甭管了。明儿一早把钱给我预备好。”
万家福说着对着镜子擦把脸,整整头发,扭头又出了门。
他要买冰箱彩电还得先和五金交电公司的朋友打个招呼。平时他没少帮那朋友的忙,弄个条儿问题不大,关键他还得去探探义兰的口风,再下决心。
义兰的菜市场离普店街只有两个路口。
这是个只有一间售货厅的小店,店里油盐酱醋,熟肉生肉,水果糕点,蔬菜咸菜,样样齐全。万家福平时不问家务事,还是头一回到这儿来。
张义兰围着条白围裙和一个胖女人守看菜摊。
“义兰。”他招呼她。
“哟,真新鲜,怎么今儿个你来买菜?”义兰坐在一只倒扣的破筐上正百无聊赖,见到他,挺高兴。
“非得买菜,看看你不行?”万家福笑着说,义兰在这儿比在家里对他的态度显然要亲热。
“我有啥看头?”张义兰说话有点发嗲,扭头向胖女人介绍,“李姐,这是我们胡同的万元户。”语气中不无炫耀。
“哟,是吗,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是个大学生呢。”
“人家本来就是大学生,辞了干个体的。”张义兰仿佛生怕同事小看了万家福。
“可不,大学生有什么,不就挣七十六块吗,能当了万元户吗?现在,就个体户吃香,有本事还是干个体。”胖李姐羡慕地瞧着万家福,“做啥买卖?”
“服装。”万家福简短地答,他不想多与这胖女人周旋,看看她们的菜摊,对张义兰说:“你们的菜也太次了,怎么卖得出去?”他顺手抓起一根已经发干了的黄瓜。
“没人买。”义兰说话带着气,“店里头头屁都不管,卖多卖少一个样,光赔钱吧。”
“这哪儿行,店小也得改革呀,吃大锅饭干不好。”
“倒是嚷嚷改革呢,昨天公司来人开会,要把店承包给个人。这么个破店,亏了那么多,谁敢应?”
“你应。”万家福毫不犹豫地接口,“这可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