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勇再三盘问了俘虏,分析了情况,便决定去袭击敌人。他带上战士们,爬上一座高山。他们四下一看:南面枪炮声很紧,北面有敌人烧起一堆堆的火,东面和西面照明弹一颗跟一颗划过夜空。敌人搞什么鬼哟!
周大勇把兵力分成三股。他指挥第一连和第六连从东南向西北分两路戳下沟。九连连长带领第九连在山头上担任战斗警戒。
夜里三点钟,周大勇指挥的部队摸到一个小村子里,突然打响了。敌人一听枪响,乱成一团,人踏人,马踏马,鬼哭狼嗥地乱呼喊。
周大勇他们袭击敌人中,看见有一股敌人乱七八糟地向沟北一个小村子跑。他带着战士们紧紧地追赶着敌人。突然,山坡上跑过来一个人,喊:“嗨!你们是不是掩护部队?”
周大勇脑子一转,说:“是的。,你是不是旅部的传令兵?来,抽一支烟。”他不慌不忙地吹着口哨,向敌人跟前走去。
那人跺脚,叫:“快一点!参谋长急死了,祖宗三代地咒骂你们。快走!”
周大勇心里笑了:这才是送上口的肥肉。他说:“啊呀!
我们也是急得找不见他呀!走,他在哪里?你带我们去!”他拍着那传令兵的肩膀,老兄老弟地瞎扯起来。
敌人的传令兵把周大勇他们带进村子里一个小院墙边。
马全有一巴掌,把那传令兵打得滚到地下,卸掉他的枪。
周大勇手一摆,六连连长卫刚指挥战士们爬上窑顶。他便带领马全有等人,直向一个点着灯的窑洞中冲去。
周大勇冲到窑洞门口,眼一扫,就看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坐在那里喘息不定地骂:“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是什么掩护队伍呀!快,快,快派人到山头上去看。也许是我们的人发生误会打起来的!慌什么!……你这个卫士,是饭桶!你把我的皮包丢了。皮包里有一斤来的饼子,你丢了叫我怎样活哩!”他把那卫士踢了一脚,又双手搓着,来回急急地走动,像站在烧红的铁板上似的。“简直是风声鹤唳……西安不保,延安更难说,而我们的大军又被堵在这里,……前去不能,后退无路……我们不被打死也要全部饿死在这里!”突然,他尖锐地喊叫:“谁让我们来这里送死?谁让我们来这里送死?……
天呀!只要能回到西安,我到街上拉黄包车也行!”他用头磕墙壁。
马全有冲进去,用枪逼住站在窑洞墙角落的敌人卫士。周大勇猛扑上去揪住敌人军官的领口,差点把他提到空中。
周大勇用枪逼住那人,问:“你是什么人?”
敌人军官被这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震愣了。他留神看了一下,还没有认清来的是什么人。他嘴一撇,露出黄剌剌的金牙,用那惯于作福作威的口气说:“我是上校副参谋长。我奉旅长命令在这里指挥旅部的人员。你是哪一部分的?敢这样蛮横!你要造反?”
周大勇把敌人军官的领口抓得更紧了,心里又腻歪又好笑。他喊:发什么懵!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我们的部队已经把你们包围了,不怕你插上翅膀飞上天。赶快让你手边的旅直属队人员在门外场子里集合。你说半个不字,我就砸碎你的脑壳。”他那黑煞煞的脸色,看了叫人畏缩。
那个敌人军官,不知道对他眼前的情形不相信还是故意装模作样,反正他头上尽管流冷汗,可是脸色越来越傲慢。
周大勇抓住他的领口往后一推,往前一拉,用驳壳枪对准他的鼻子,喊:“要死,我立刻敲掉你;要活,就乖乖的把你们所有人员集合起来。”这声音,充满威胁和可怕的力量。
上校副参谋长,看着那对准他的枪口,头在发昏。他说:
“还有什么人啊!统打散了。好,照办!我手边只有一个卫士班。好,照办!”接着,又失魂落魄地嘟囔:“天上来的!简直是从天上来的!”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地向周围乱看。
周大勇端着扳起机头的驳壳枪,两腿微微叉开站着,像在地下扎了根。他那对凶猛的眼里射出两股剑一样的冷光。
敌人副参谋长的眼光和周大勇眼光碰到一块,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两手垂下,缩着脖子。他看清了,周大勇比他高一头宽一膀,像一堵铁墙。他生怕周大勇往前一扑,把他压碎。
“天上来的!简直是从天上来的!”他叽叽咕咕地支吾了半天,还是下了命令,把旅部的一百来人集合起来。这帮人里头有“政工”人员、军需人员、军医、伙夫、马夫、卫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