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勇命令马全有夺取敌人的两挺重机枪,开辟前进道路。他说:“你带上三四个战士上去,人多了目标大。你们完成任务以后,立刻通知我,我就不顾一切地拉上部队往内全有,记住,抓紧时机就是胜利!”
马全有带领宁金山、宁二子等战士,端着冲锋枪提着手榴弹,巧妙地摸上敌人阵地,解决了敌人。
周大勇得到马全有他们解决了敌人扫清前进道路的消息,便带领战士们朝北边山沟猛插进去。
雨还是不歇气地下着。周围的山斗上,敌人乱喊乱叫,盲目地射击。周大勇率领部队,往沟内插了一二里路又和敌人干起来了。战士们边打边走,直向敌人阵地纵深戳去,慢慢地敌人的喊声、射击声落在他们的后面了。
周大勇率领部队,拂晓时进入九里山东北方向的一条狭小的山沟。除了放警戒的战士,其他战士们都钻在山崖下边睡觉了。
周大勇知道自己处在好几万敌人中间,时刻有被包围的可能。他放不下心,也睡不着觉,在沟渠里来回走动,筹思着种种事情。
战士们插到敌人中间的第二天夜晚,周大勇集中力量,袭击了敌人一次。接着,当天晚上,他又让三个连分头去袭击敌人,各连队完成任务回到指定地点时,天就亮了。
周大勇坐在山崖下,深深地谋虑什么。他旁边坐着一连代理连长马全有。马全有靠在石头上,睡着了。周大勇的眼光,有时落到他脸上。
现在周大勇眼里,常有严峻的神色。这神色和他二十四岁的年纪很不相称。好像他在战争的道路上提前成熟了。如今,他仿佛能在转眼的工夫,准确地预测出某些重大事情的艰难、复杂和变化,并且可以掌握它。他的一举一动已开始随经验的确信,显露出冷静的特点。身体里饱蓄着生命力。这生命力使他获得了很难估量的胆识和魄力。
九连连长检查了警戒,从山顶上下来,边走边喊:“卫刚,快下来!周营长在等我们!”
卫刚头上,脖子上还缠着绷带。他左手按住腰里摆动的驳壳枪,从山坡上连跳带蹦地跑下来。他问:“王连长,昨晚上你们把敌人狠狠地揍了一顿吧?”没等王连长回答他又说:
“真痛快!晚上咱们分手以后,我们爬到一个山头上,嘿,摸到敌人的炮兵指挥所,手榴弹披头盖脑地往敌人头上浇,一阵好揍啊!狗杂种,他可犯到我们手里哪!告诉你,昨晚上我要不是怕违背营长的命令,就还要往敌人阵地纵深插哩!”
九连连长说:“卫刚,你当连长倒比当指导员更合适。”
卫刚说:“是嘛,我缺少股耐性。为这,李政委没有少‘克’我!我哥也没有少‘克’我!”提起他哥哥卫毅,他脸色突然变了,显露出悲痛的神情。
参加会议的干部们来齐以后,周大勇把敌情分析了一番,便问:“下一步怎么办?”
卫刚说:“就照这样干:白天隐蔽,晚上出来活动,反正在夜战中,敌人没有便宜讨。瞧,我们总是一出手就消灭他一大堆!”
他热情地看周大勇,希望他支持自己的意见。而周大勇却望着红泥沟渠,在顽强地思量什么。
九连连长摇头说:“有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呀,这一块地区是不能再活动了。……”九连连长的话还没说完,卫刚就猛站起来,准备反驳人家的意见。
周大勇手在空中压了一下,说:“卫刚,沉住气!”他边思量边说:“这里朝西南走二十多里就是九里山,我们在这里活动能直接配合九里山的主力部队作战。可是九连连长也说得在理,你尝着个甜头,就啃住不放,那是要吃亏的。”
马全有生硬而倔强地问:“那怎么办?”
周大勇拔了根嫩草,在嘴里嚼着,盯着石壁,筹思了好久。他说:“战斗中,在一定的时间一定的条件下,最危险的地方也会成为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再朝北插,再朝敌人阵地纵深插。这,看来冒险,实际上比这里更能有力地打击敌人,还比较安全。”
卫刚猛烈反对:“万万不行。照你的意见办,那不是把原来的计划都推翻得一干二净?”
周大勇说:“卫刚!计划是我们订的,我们是它的主人,根据实际情况,我们可以修改它。现在就决定部队向北插他十来里路。好,注意警戒,晚上出发!”
六
晚上,周大勇率领部队悄悄地向北开进。
马全有带着一帮战士,走在部队前边,侦察情况。碰巧,他们在山沟转弯处,捉住三个敌人开小差的士兵。马全有从三个敌人士兵口中查明:翻过一条山梁,朝北走五六里是一条大沟。那里有个叫李家凹的村子里,驻扎敌人一个旅直属队;掩护部队少,非战斗人员多,还有很多行李、弹药。马全有火速把情况报告给周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