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曰:“列侯从高帝入蜀、汉中者六十八人皆益封各三百户,故吏二千石以上从高帝颍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户,淮阳守申徒嘉等十人五百户,卫尉定等十人四百户。封淮南王舅父赵兼为周阳侯,齐王舅父驷钧为清郭侯。”秋,封故常山丞相蔡兼为樊侯。
人或说右丞相曰:“君本诛诸吕,迎代王,今又矜[634]其功,受上赏,处尊位,祸且及身。”右丞相勃乃谢病免罢,左丞相平专为丞相。
二年十月,丞相平卒,复以绛侯勃为丞相。上曰:“朕闻古者诸侯建国千余(岁),各守其地,以时入贡,民不劳苦,上下欢欣,靡有遗德[635]。今列侯多居长安,邑远[636],吏卒给输费苦,而列侯亦无由教驯其民[637]。其令列侯之国,为吏及诏所止者[638],遣[639]太子。”
十一月晦,日有食之。十二月望[640],日又食[641]。上曰:“朕闻之,天生蒸民[642],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643]不均,则天示之以菑,以诫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適见于天[644],菑[645]孰大焉!朕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讬于兆民君王之上[646],天下治乱,在朕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647]。朕下不能理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648],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思之所不及,匄以告朕[649]。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650]谏者[651],以匡朕之不逮[652]。因各饬其任职[653],务省繇费以便民。朕既不能远德[654],故憪然念外人之有非[655],是以设备[656]未息。今纵不能罢边屯戍[657],而又饬兵厚卫[658],其罢卫将军军。太仆见马遗财足[659],余皆以给传置[660]。”
正月,上曰:“农,天下之本,其开籍田[661],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662]。”
三月,有司请立皇子为诸侯王。上曰:“赵幽王幽死[663],朕甚怜之,已立其长子遂为赵王。遂弟辟强及齐悼惠王子朱虚侯章、东牟侯兴居有功,可王[664]。”乃立赵幽王少子辟强为河间王,以齐剧郡[665]立朱虚侯为城阳王,立东牟侯为济北王,皇子武为代王,子参为太原王,子揖为梁王。
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666],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667]。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668],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结而后相谩[669],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而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670],朕甚不取。自今以来[671],有犯此者勿听治[672]。”
九月,初与郡国守相为铜虎符、竹使符。
三年十月丁酉晦,日有食之。十一月,上曰:“前日(计)〔诏〕遣列侯之国,或辞未行[673]。丞相朕之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绛侯勃免丞相就国,以太尉颍阴侯婴为丞相。罢太尉官,属丞相。四月,城阳王章薨。淮南王长与从者魏敬杀辟阳侯审食其[674]。
五月,匈奴入北地,居河南为寇[675]。帝初幸甘泉[676]。六月,帝曰:“汉与匈奴约为昆弟[677],毋使害边境,所以输遗[678]匈奴甚厚。今右贤王离其国,将众居河南降地,非常故[679],往来近塞,捕杀吏卒,驱保塞蛮夷[680],令不得居其故[681],陵轹[682]边吏,入盗,甚敖[683]无道,非约[684]也。其发边吏骑八万五千诣高奴,遣丞相颍阴侯灌婴击匈奴。”匈奴去,发中尉材官[685]属卫将军军长安。
辛卯,帝自甘泉之高奴,因幸太原,见故群臣,皆赐之。举功行赏,诸民里赐牛酒。复晋阳、中都民三岁[686]。留游太原十余日。
济北王兴居闻帝之代,欲往击胡[687],乃反[688],发兵欲袭荥阳。于是诏罢丞相兵[689],遣棘蒲侯陈武为大将军,将十万往击之。祁侯贺为将军,军荥阳。七月辛亥,帝自太原至长安。乃诏有司曰:“济北王背德反上,诖误[690]吏民,为大逆。济北吏民兵未至先自定,乃以军地邑降者[691],皆赦之,复官爵。与王兴居去来[692],亦赦之。”八月,破济北军,虏其王。赦济北诸吏民与王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