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玛丽替她的女主人梳妆了之后已回家了,胖孩子又回来,比以前更惊恐了。
华德尔和班爱伦先生交换了一下眼色。
“乔!”华德尔说。
“是,先生。”
“你出去干什么?”
胖孩子绝望地看看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吃吃地说他不清楚。
“啊,”华德尔说,“你不清楚吗,呃?把乳酷拿给匹克威克先生。”
匹克威克先生呢,正是健康和精神最好的时候,所以在吃饭时间里一直都是十分快乐的,他这时正跟爱米丽和文克尔先生大谈而特谈:说到强调语气的时候就文雅地点头,轻轻地挥动左手加重他的言辞的份量,满脸闪耀着平静的微笑。他从盘子里拿了一块乳酪,正打算回过头去重新谈话的时候,胖孩子弯下腰来把头凑到和匹克威克先生的头相平的地方,用大拇指向肩膀后面指指,做了一种极其可惜的鬼脸,圣诞节哑剧里最出色的也不过如此。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吓了一跳,“多么——呃!”他往了嘴,因为胖孩子挺起身来,睡着,也许是假装睡着了。
“什么事情?”华德尔问。
“这真是个极其古怪的家伙!”匹克威克先生回答,不安地看着那孩子。“说起来似乎很奇怪,不过,我敢起誓,恐怕他有些时候是有点儿精神质。”
“啊!匹克威克先生,请你不要这样说,”爱米丽和爱拉白拉不约而同叫着说。
“当然,我并不能确定,”匹克威克先生在深深的沉默和丧气神情之下,这样说:“不过他这时对我的态度,实在是很惊人。啊!”匹克威克先生突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请你们原谅,女士们,现在他用什么尖东西戳我的腿。他的确是靠不住的。”
“他喝醉了,”老华德尔冒火地吼叫。“拉铃!叫侍者来!他醉了。”
“我没有,”胖孩子说,当他主人过来抓住他的衣领的时候,他跪下来了。“我没有喝醉。”
“那么你发疯了——那更坏。叫侍者来,”老绅士说。
“我没有疯;我挺明白的,”胖孩子答,哭起来了。
“那么,你把尖东西戳匹克威克先生的腿,到底干什么呀?”华德尔怒冲冲地问。
“他不看我,”孩子回答说。“我要和他讲话。”
“你要说什么呀?”半打声音同时间。
胖孩子喘一口气,看看卧室,又喘一口气,用两只手的食指关节擦掉两滴眼泪。
“你要说什么呀?”华德尔问,摇撼着他。
“住手!”匹克威克先生说,“让我来吧。我要和我讲什么呢,我的可怜的孩子?”
“我要挨着你耳朵说,”胖孩子答。
“我想你是要咬掉他的耳朵吧,”华德尔说。“不要接近他;他是恶毒的;拉铃,让他们赶快把他弄到楼下去。”
正当文克尔先生把铃绳抓到手里的时候,一声普遍的惊呼阻止了他;那位逃不了的情人,羞得满脸通红,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对大家“均此不另”地鞠了一躬。
“哈啰!”华德尔叫,松开胖孩子的领子,蹒跚地退后一步,“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