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你以后常到这里来吗?”
“不,”玛丽答,摇摇头,“我今天晚上就走了。你问这话干么呢?”
“啊!”胖孩子说,是带着强烈感情的声调,“若你在这里,我们吃饭的时候该快乐呵!”
“或许我有时会来的,来看看你,”玛丽说,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叠弄着台布,“若你帮我个忙的话。”
胖孩子从肉饼盆子看到肉排,好像他觉得所谓帮忙一定和吃的东西有点关系;随后又掏出那半克朗银币的一只,神经质地看看。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玛丽说,狡猾地看着他的脸。
他又看看那只半克朗,轻微地说,“不懂。”
“小姐们要你不要对老绅士说到那位青年绅士在楼上的事;我也要你这样。”
“就是这些呀!”胖孩子说,把那半克朗又重新收到口袋里,显然安心极了。“当然我不会说的。”
“你看,”玛丽说,“史拿格拉斯先生很欢喜爱米丽小姐,爱米丽小姐也很欢喜他,若你说了呢,老绅士就要把你弄到老远的乡下去,你在那里谁都看不到。”
“不,不,我不说,”胖孩子坚决地说。
“这才是好人呢,”玛丽说。“现在我要上楼去,帮我的小姐摆饭了。”
“请不要走,”胖孩子恳求说。
“必须走了,”玛丽答。“再会,暂时。”
胖孩子带着拙笨的玩笑态度,张开手臂想强求一吻;但是要避开他却不需要怎样灵活,所以在他手臂合拢之前,他的美丽的迷人的女人就早已不见了;因此,这位迟钝的青年人带着感伤的脸色吃了一磅光景的肉排,就睡着了。
在楼上,要说的话是如此多,要商量的计划——假使老华德尔还是那么残忍,就怎样私奔和秘密结婚——又是如此多,所以当史拿格拉斯先生最后告别的时候离吃饭时间只差半小时。女士们匆匆到爱米丽的卧室里打扮,那位情人拿起了帽子走出房间。他刚走到房间外面,就听见华德尔的声音在大声谈论;从楼梯栏杆上往下一看,看见他带着别的一些绅士正上楼来。史拿格拉斯先生对于这座屋子的情形根本不熟悉,在慌乱之中匆匆走回刚离开的那间房,从那里走进里面的一间(华德尔先生的卧室),轻轻关上门,恰好这时间,他瞥见的那些人也走进起坐间了。那是华德尔先生、匹克威克先生、那生聂尔文克尔先生和班杰明爱伦先生,他从他们的声音里是容易辨认出来的。
“很幸运,我还算没有糊涂,避开了他们,”史拿格拉斯先生微笑一下这样想,踞着脚尖走到靠床的另外一扇门旁边,“这门也通那条过道,我可以悄悄地走掉了。”
对于他悄悄地走掉,只有一个阻碍,那就是,门锁着并且没有钥匙。
“今天让我们喝点你们的上等的酒,侍者,”老华德尔说,搓着手。
“一定拿上等的来,先生,”侍者答。
“告诉女士们,我们来了,”
“是,先生。”
史拿格拉斯先生却热忱地希望女士们能够知道他又来了呢。他有一次冒险地低声对着钥匙孔喊了一声“侍者”!但是他忽然想到或许跑来一个不认识他的茶房,并且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很像另外一位最近被人在附近一个旅馆里发现的绅士的情形(关于他的不幸情形的记载是在那天晨报的“警务栏”里出现的),所以,他向一只皮箱上一坐,激烈地发起抖来。
“我们不用等潘卡,”华德尔说,看看他的表:“他永远是准时的。若他要来,到时候就来了;若不来,等他也没有用。哈!爱拉白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