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偿还的方式还有一个小小的缺点。他认为这一行动没有必要把坦白也包括在内才算十全十美。因此,他自称是那个买地皮的人的代表,受人之托归还卖地的钱,以便得到良心上的安慰。
“哎,先生,”托马斯说,“这好象是南波士顿寄来的一张图画明信片,上面写着:‘我们在这里非常快活。’我不懂这种把戏。这一万元是现款呢,还是要我攒足了同等数目的赠券才可以拿到?”
老雅各布数了二十张五百元的钞票给他。
他认为那比签一张支票好。托马斯沉思地把它放进口袋。
“我代爷爷谢谢送钱来的人。”他说。
雅各布同他随便聊聊,问他做什么工作,空闲时有什么消遣,志愿是什么。他越是瞅着托马斯,听他说话,就越是喜欢他。雅各布在巴格达很少碰到这般坦率淳朴的年轻人。
“我欢迎你来我家坐坐,”他说,“我可以帮助你投资或者安排你的钱。我很富。我还有一个快成年的女儿,我希望你们认识认识。年轻人要拜访我女儿,我同意的不多。”
“多谢。”托马斯说。“我也难得拜访人家。我走的多半是边门。此外我已经同一个把特拉华的桃花都比垮了的姑娘订了婚。她是我送货的一户人家的使女。不过她也不会在那里干多久了。喂,别忘了替我爷爷向你那位朋友致意。现在我要告辞了,我的马车还在外面,有许多菜蔬要送。再见啦,先生。”
十一点钟,托马斯送了一些芹菜和莴苣到斯普拉金斯邸宅。托马斯只有二十二岁,沉不住气;因此,他出来时,掏出那把五百元面额的钞票,满不在乎地晃着。安妮特的眼睛睁得象奶油洋葱一般,跑去找厨师。
“我早就对你说过他是伯爵。”她把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厨师后说道。“他从来不理睬我。”
“你说他拿出钱来吗?”厨师说。
“好几十万。”安妮特说。“随随便便地搁在口袋里。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这是今天人家给我的。”托马斯在外面解释给西莉亚听。“是我爷爷的产业的钱。喂,西莉,何必再等呢?我今晚就不干食品店的活了。我们干吗不在下星期结婚?”
“汤米,”西莉亚说,“我不是使女。我一直在蒙你。我是斯普拉金斯小姐——西莉亚斯普拉金斯。报纸上说我将来可以继承四千万元家产。”
托马斯把帽子拉了下来,从我们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把帽子戴得端端正正的。
“我想,”他说,“我想这一来,下星期你不会同我结婚啦。可是你口哨吹得真棒。”
“不,”西莉亚说,“我下星期不同你结婚。我爸爸怎么也不会让我同一个食品店的伙计结婚的。不过我今晚可以同你结婚,汤米,只要你开口。”
老雅各布斯普拉金斯晚上九点半乘着汽车回家。汽车的牌子只好由你们自己费心去猜测;我写小说是不拿津贴的;换了市内电车的话,我倒可以告诉你它的电压是多少伏,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轮子。雅各布一到家就叫他女儿;他替她买了一串红宝石项链,希望听到她说他是一个多么亲切、体贴、可爱的爸爸。
大伙在房子里找了一阵,接着安妮特来了,怀着满腔忠诚老实,还夹杂着不少妒忌和做作。
“哦,老爷,”她说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跪下来,“西莉亚小姐刚跟一个小伙子从边门逃跑啦,他们准备去结婚。我阻拦不住,老爷。他们是乘马车走的。”
“什么小伙子?”老雅各布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