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枪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楚和激烈。巴克拉诺夫拉连派人来问:是不是快好了?……是不是快好了?……他丧失了将近一半的战士,丧失了遍体受伤、失血过多的杜鲍夫,只好慢慢地退却,一寸土、一寸土地退让。最后他遇到大伙在砍树铺路的柳丛旁边,再退已经无处可退了。这时敌人的子弹在沼泽上频频唿哨。有几个砍树的人已经负伤,瓦丽亚给他们包扎了。马匹被枪声惊动,狂嘶着用后腿站起来,有几匹挣断疆绳,在森林里乱窜,结果跌进了沼泽,哀呜求救。
过了一会,据守在柳丛里的游击队员们听说路已经铺好,马上拔脚就跑,双颊下陷、两眼通红、被硝烟熏黑的巴克拉诺夫就跟在后面追赶,用于弹放空的手枪威胁他们,愤怒得哭起来。
部队呐喊着,挥动着火把和枪械,拖着死不肯走的马匹,几乎是同时涌上树枝铺的路。受惊的马匹不听牵马人的指挥,癫痫似地挣扎着;后面的马发疯似地闯到前面的马身上;树枝铺成的路发出折裂的声音,要散开。快到对岸的时候,密契克的马掉进沼泽,大伙狂怒地破口大骂着,用绳子把马往上拉。密契克痉挛地攫紧溜滑的绳,可是马儿在疯狂地挣扎,弄得绳索在他手里不住地抖动,他拼命拉了又拉,连自己的脚也被沼泽里的柳条绊住。最后马终于被拉上来了,可是马的前肥被绳结绕住,他解了半天也解不开,在极度兴奋中他竟用牙去咬它--咬这个苦透了的、浸透了沼泽的臭味和令人作呕的粘液的绳结。
最后通过的是莱奋生和冈恰连柯。
爆破手已经安放好地雷,几乎就在敌人抵达渡口的那一瞬,树枝棚成的路腾空飞起。
感到,太阳正在树林后面升起。人们扔掉不知为什么到目前还拿在手里的火把,看到自己的通红的、满是伤口的奴手,看到浑身湿淋淋的、疲愈的马匹身上冒出迎风消散的热气,不禁为自己这一夜所做的事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