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巴基尔费德罗那样的人,走近女王,就意味着掌握了她。他可以说:我已经把她抓在手里了。现在该研究怎样利用她了。
他在宫廷里已经有了地位。能在那里立足,是一件很好的事。什么机会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已经不止一次逗起过女王阴郁的微笑。这就等于取得了打猎的许可。
但是,有没有禁止猎取的野兽呢?这张打猎许可证许他伤害像女王陛下的妹妹这样的人的爪子或者翅膀吗?
第一点应该弄清楚的是,女王是不是爱她的妹妹。
错了一着,就什么都完了。巴基尔费德罗在进行观察。
赌客在下注以前,得先看看自己的牌。他有什么王牌?巴基尔费德罗从这两个女人的年龄下手:约瑟安娜二十三岁;安妮四十一岁。很好。他有王牌了。
女人的年龄一过了春天,就到了冬天,这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这是女人家对逝去年华的怨恨。年青的美人儿好像怒放的花朵,香味是属于别人的,对你来说,跟芒刺在背一样,只能感觉到玫瑰花的尖刺。仿佛是她们夺走了你的娇艳,你的容颜衰退了,那只是因为美丽长到别人身上去了。
利用这种秘密的忧郁心情,剜一个四十岁的女王脸上的皱纹,这是巴基尔费德罗应该做的事情。
羡慕最容易引起嫉妒,正像老鼠能把鳄鱼从洞里引出来一样。
巴基尔费德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安妮。
他注视女王像注视一泓死水一样。池沼可以一望到底。脏水里可以看到罪恶,浑水里可以看到愚蠢。安妮不过是一泓浑水。
在她的呆笨的脑子里活动的是一些粗浅的感情和幼稚的观念。
里面的东西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点儿轮廓。尽管看不出形象,里面却确实有些东西。女王在想这个,女王在想那个,很难弄清楚究竟在想什么。只能看见死水里正在进行着一些模糊的变化,很难加以研究。
女王平时虽然保持缄默,不过有时候会突然间暴露一些愚蠢的思想。他必须注意这种机会。当场把这些细节记在心里。
女王安妮的心里究竟要约瑟安娜公爵小姐怎么样呢?要她好呢,还是不好?
巴基尔费德罗对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
只要这个问题一解决,就可以作进一步的行动。
巴基尔费德罗遇到过好几个机会。而主要的还是他耐心的侦察。
安妮的丈夫跟一位王后——那位侍从成百的普鲁士国王新娶的妻子之问,有点亲戚关系。安妮有她一帧照梅英的妥盖的方法画在珐琅上的像。这位普鲁士王后也有一个私生的妹妹—一泰丽嘉男爵夫人。
有一天,安妮在普鲁士大使面前提起这位泰丽嘉男爵夫人,当时巴基尔费德罗也在场。
“听说她很有钱。”
“很有钱。”
“她有不少的宫殿吧?”
“比她的姐姐王后的还要富丽。”
“她打算嫁给谁?”
“一位地位很高的贵族,高懋伯爵。”
“漂亮吗?”
“很漂亮。”
“她还年轻吧?”
“年轻。”
“跟王后一样美吗?”
大使放低了声音回答:
“还要美。”
“多么荒唐!”巴基尔费德罗喃喃地说。
女王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些野种!”
巴基尔费德罗注意到她用的是复数。
另外一次,大家从教堂里刚出来,巴基尔费德罗在两个宫廷神职人员背后,离女王很近。这当儿,大卫第利—摩埃爵士从两行宫女中间穿过,他那潇洒的风度引起了一阵骚动。他走过的时候,女人们啧啧地说:
“多么潇洒!”“多么潇洒!”“多么高贵的风度!”“长得多么漂亮!”
“多讨厌!”女王喃喃地说。
巴基尔费德罗听到了这句话。
这一来,他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