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起来,密室也不是那么悲惨的。阿尔贝隆尼夸奖几多姆就是在这种地方。密室也可以作为觐见的地方。它可以起王权的作用。路易十四就是在那儿接见布根尼公爵夫人的。费力浦五世也是在那种地方同王后并肩在一起的。神父也到那儿去。密室有时候可以说是仔悔室的一个分室。
所以在宫廷里有许多从底下钻到手的幸运。而且还不在少数。
你如果想在路易十一手下做个伟人,应该像法国的元帅比埃德罗痕;如果想有势力,应该像理发匠“花鹿”奥力费。你如果想在玛利德梅狄西手下要光荣,应该像大臣西路理;如果想做要人,应该像女仆汉依。你如果想在路易十五手下出风头,就得像大臣休埃苏尔;如果想使人害怕,就得像侍从勒倍尔。蓬当是路易十四的铺床的,却比带兵的卢瓦和打过胜仗的都连的势力还大。黎塞留离开了约瑟夫神父,他就几乎一无所有了。这里至少有些儿神秘。红衣主教是庄严的,灰衣神父是可怕的。做个毛虫儿有多么大的权力啊!所有姓那浮的同所有姓奥唐耐尔的联合起来做的工作还不如一个姓巴特洛西尼的修女的多呢。
当然喽,这种权力的条件是卑贱。要是你打算保存你的势力,就得保持微贱。继续做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吧。蛇躺着休息的时候,蜷成一圈,这是无限大与零的象征。
这种毒蛇式的幸运降到巴基尔费德罗头上来了。
他已经爬到了他打算去的地方。
扁头的虫哪儿都能爬进去。路易十四床上有臭虫,政权里有耶稣会士。
这并没有什么矛盾。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好比一只座钟。地心吸力好比钟的摆动。南极吸引北极。弗朗索瓦一世要屈力蒲莱;路易十五要勒倍尔。在最高和最低之间存在着一种深厚的爱力。
低的指导高的。没有比这个更容易理解的了。牵线的人总是在底下。
没有比这个地位更方便的了。
他是眼睛,也是耳朵。
他是政府的眼睛。
他是国王的耳朵。
是国王的耳朵,就是可以凭自己的高兴,把国王的良心之门拉开或者关上,把自己心里所喜欢的东西装进这个良心里面去。国王的心好比是你的衣橱。要是你是个拾破烂的,这颗心便是你的破布贮藏室。国王的耳朵不是属于国王的,因而总的说起来,这些可怜的家伙对他们的行为不能完全负责。不能支配自己思想的人,自然不能指导自己的行动。国王是听人摆布的。
听谁摆布呢?
听一个邪恶的灵魂的摆布,这个灵魂冲着他的耳朵嗡嗡地叫着。这是从深渊里飞来的一只黑色的苍蝇。
这个嗡嗡的声音在发号施令。王国完全受它的支配。
大声说话的是君王,低语的是统治的力量。
在一个朝代里,凡是能够辨别这种低语,并且听清它对大声说话的人咕哝些什么的人,才是真正的历史家。
第九章 恨和爱同样的厉害
女王安妮周围有几个低语的人。巴基尔费德罗便是其中的一个。
除了女王以外,他还暗暗操纵、影响并且支配着约瑟安娜小姐和大卫爵士。我们上面已经说过,他替三个人做密探。比唐如还多一个人。唐如只替两个人做密探。在路易十四同他的弟媳妇恋爱的时候,唐如在他们两人中间周旋,他瞒着盎利埃泰当路易的秘书,又瞒着路易当盎利埃泰的秘书。他替这个傀儡提问题,又替另外的一个作答。
巴基尔费德罗是那么和颜悦色,那么俯首帖耳,并且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采取自卫手段,可是实际上又那么不忠实,那么丑,那么坏,女王当然少不了他。安妮一尝到巴基尔费德罗的滋味,就对其他拍马屁的人全不在乎了。像别人奉承伟大的路易①一样,他用讽刺别人的办法奉承她。“既然国王是个无知无识的人,”蒙舍费罗依夫人说,“您就不得不嘲笑学者。”
①指路易十四。
在讽刺别人的时候,不时加上一点毒汁,这才是绝技,尼禄喜欢看着洛加斯太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