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阁下记住这个:我叫巴基尔费德罗。我是海军部的官吏。是我打开阿尔卡诺纳的葫芦,把您的命运挽救出来的。正跟阿拉伯故事一样,一个渔夫把一个巨人从瓶子里放了出来。”
格温普兰怔怔地望着这张说话的笑脸。
巴基尔费德罗继续说下去:
“除了这座宫殿以外,您还有一座洪可斐尔宫,比这座还要大。还有克朗查理堡,这是老爱德华时代的一座堡垒,您的上议员的爵位就是从这儿世袭来的。您有十九个私人法官,他们管辖的村庄和农民也是属于您的。作为贵族和爵士,您的旗帜下大约有八万名家臣和佃农。在克朗查理,您就是法官,是所有的财产和生命的法官,您有自己的男爵宫廷。国王不过比你多一项造币权。国王照《诺曼底法》的说法是‘贵族的首领’,有设置法院、宫廷以及coin的权利。Coin就是铸造货币。在您的领地里,您差不多就是国工,跟国王在自己的王国里一样。作为男爵,您有权在英国设一个有四根柱子的绞刑架;作为侯爵,您有权在西西里设一个有七根柱子的绞刑架;普通爵土的法院的绞刑架只有两根柱子,有领地的爵士是三根,公爵是八根。照《诺宋伯古宪章》的说法,您还是亲王。您跟爱尔兰姓彭威的华冷西亚子爵和苏格兰姓安古斯的翁法维尔伯爵都有亲戚关系。您和康布尔、阿尔玛纳和麦加芦莫一样,是一族的族长。您有八座城堡,如雷古佛、蒲登、赫尔一开拖、亨勃尔、麻理坎伯、公台士、屈罗华特莱士,等等。对费林茂埃的泥炭场和特伦林特河上的采石场,您有课税权。此外,潘雷卡士全境和一座大山也是您的财产,山上还有一座古城,古城叫范苛顿,山名是摩尔恩里。所有这些财产每年给您带来四万英镑的收入,换句话说,就是一百万法郎,一个法国人如果能得到四十分之一就心满意足了。”
巴基尔费德罗讲呀讲的时候,越来越惊奇的格温普兰陷入了回忆。记忆力好比深谷,一个字就能搅动谷底。巴基尔费德罗所说的所有名字,格温普兰都知道。它们是写在篷车里两块木板最后几行的,格温普兰在篷车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由于他的眼睛时常机械地在木板上荡来荡去,他结果把这些名字都记在心里了。这个被人抛弃的孤儿,在走进成茅茨的篷车的时候,他的财产目录已经在那儿等他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早上醒来,第一个吸引他漫无目的的目光的东西,就是他的贵族领地和爵位。这件古怪的小事更加使他惊异不止,十五年来,这个流动戏院的小丑,从这个十字路口流浪到那个十字路口,拾观众赏的铜板,吃面包屑,一天一天地混饭吃,两份贴在他的不幸生活上的财产目录,却一直在跟着他旅行。
巴基尔费德罗用食指碰了一下桌子上的银箱:
“我的爵爷,这个银箱里有二千几内亚,这是仁慈的女王送来给您临时用的。”
格温普兰动弹了一下。
“给我的父亲于苏斯好了,”他说。
“是,我的爵爷,”巴基尔费德罗说。“泰德克斯特客店里的于苏斯。送我们到这儿来的白帽法学家马上就要回去,那就让他送去得了。说不定我还要到伦敦去一趟。那么我也可以送去。交给我办吧。”
“我要自己送去,”格温普兰又说。
巴基尔费德罗收起笑脸,说:
“不可能。”
说话的声调能够加重语气。巴基尔费德罗就是用的这种声调。他停了一下,仿佛是要在他刚说的这句话后面加一个句点。接着他用一种尊敬和一个反仆为主的奴隶的奇怪声调,说了下去:
“我的爵爷,这儿是您的官邸科尔尤行宫,就在女王的温莎宫附近,离伦敦二十三英里。谁也不知道您在这儿。一辆关好车门的马车在萨斯瓦克监狱门口等您,您就是乘这辆马车来的。领您到这座宫殿里来的人不知道您是谁,不过他们认识我,这就够了。您能够到这个套房里来,是因为我有一个秘密的钥匙。这里的人已经睡了,这时光不能去惊醒别人。所以我们有时间作一番解释,其实也是很简单的解释。我现在就开始。我是女王陛下派我来的。”
巴基尔费德罗一面说话,一面翻银箱旁边的那卷档案。
“我的爵爷,这是您的上议员证书。这是您的西西里侯爵证书。这是您八个男爵领地的羊皮纸证件和契据,上面盖着十一个国王的印,从肯特的国王巴德来起,一直到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国王詹姆士六世及詹姆士一世为止。这是您的特权证书。这是您的租契以及您的封地、采邑、领土、土地和产业的契约及其详细说明。在您头上,在天花板上的这个纹章里的是您的两个冠冕,一个是男爵的珍珠帽,一个是侯爵的莓叶冕。这儿,在您的衣橱里,靠这一边放的是貂皮滚边的红丝绒上议员长袍。就在今天,几个钟头以前,大法官和英国纹章局长得到您跟儿童贩子阿尔卡诺纳对质结果的消息,已经从女王陛下那儿受到了命令。陛下按照自己的愿望在上面签了字,女王的愿望就是法律。各种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不会迟于明天,上议院将接受您为上议员;最近几天,那儿正在讨论王室提出的一项议案,议案的目的是提议把女王的丈夫肯伯兰公爵每年的津贴提高十万英镑,也就是说二百五十万法国法郎;您可以参加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