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拉丁文:明察秋毫的。
③拉丁文:真正的起诉书。
④拉丁文:我们不了解。
在英国有一种令人难以觉察的破坏作用,一直在不断地粉碎、割裂法律和习惯。我们再说一遍,现在不管州长也好,铁棒官也好,承法吏也好,都不再执行他们当时执行的职务了。古代的英国,权力相当混乱,职权范围没有明确的规定,结果发生了许许多多侵权的事实,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可能产生了。警察和司法也不再相互混淆。虽然名称还存在,可是他们的职务已经改变了。我们甚至可以相信,连“铁棒官”这个名称的含义也变了。它从前是一个官职,现在却变成地区的名称;从前的“百家长”变成了现在的“百家乡”。
此外,当时的州长把法国从前叫做民政署长和警政署长的两个官吏的职权,或多或少地合并或者揽在自己的权限之内。警察局一七○四年七月十二日的旧档案把巴黎的民政署长形容得非常到家:“民政署长先生绝不讨厌家庭纠纷,因为争来争去总是他沾光。”至于警政署长,这是一个有多重性格、变幻不定的可怕人物。雷耐达尔让松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个最典型的人物,用圣西门的话来说,他的脸是阴曹地府里的三个判官合起来的。
阴曹地府里的这三个判官,我们已经在伦敦的主教门见过了。
第七章 战栗
格温普兰听见关上小门,所有的门闩咔嚓一声都闩上的时候,打了一个寒战。刚刚关上的这个门,对他来说,好像是光明和黑暗的交通孔道,一边是蚂蚁窝似的尘世,另外的一边是死亡的世界;他觉得阳光普照的万物好像都撇在身后,仿佛他穿过了生命的边界,从此跟生命绝缘了。他心里一阵沉痛。他们要拿他怎么办呢?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他在什么地方?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他站在黑暗里。门关上以后,他暂时两眼发黑。连那个窗洞也跟门一样关起来了。没有通风孔,没有灯。这是古时候的一个预防措施。监狱的入口处不许有亮光,好让新来的人看不见任何标记。
格温普兰伸开两只手摸了一下,右边是墙,左边也是墙;他是在一条走廊里。渐渐地,不知道从哪儿漏出来的一点地窖似的幽光,在黑暗里飘动着,再加上他那两只扩大了的瞳孔,他才能分辨出这儿那儿有一条线,面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这条走廊的轮廓。
除了于苏斯言过其实的言谈之外,从来没有见过严厉的刑罚的格温普兰,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黑暗的大手抓住了。被神秘的法律之手抓住,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们不拘在什么东西面前,都能勇气百倍,可是一到了法院面前就泄气了。为什么呢?因为人类的公道好比夜色朦胧的黄昏,法官是在那里摸索。他想起于苏斯曾经告诉他必须保持沉默。他想再看见蒂。在他这种情况,他感觉到有一种无法解释的专制的东西,他不愿去触犯它。有的时候越是想弄清楚,反而越糟。但是另一方面,他这次遭遇的压力却是那么大,结果他让步了,忍不住提了一个问题。
“各位先生,”他问道,“你们把我带到哪儿去?”
他们没有回答他。
这是秘密逮捕法,诺曼底原文有明文规定:A silentiariis ostio praepositis introducti sunt①。
①拉丁文:看守人应该悄悄地从门里进来。
这个沉默使格温普兰寒心了。直到这时为止,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他能自给自足。自给自足就是力量。他过的是离群索居的生活,他想一个离群索居的人自然也不会受人的攻击。而现在呢,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联合起来的丑恶的力量把他压在下面了。怎样跟法律这个可怕的无名氏斗争呢?他被这个谜难倒了。一种无名的恐惧找到了他的弱点。再说,他一夜没有睡觉,也没有吃过东西;他只在茶杯里湿润过一下嘴唇。他一整夜胡思乱想,现在他身上在发烧。他渴了,说不定是饿了。怨恨不平的胃囊把什么都搅乱了。从昨天晚上起,意外的事件不停地在袭击他。激动在折磨他,也在支持他;没有风暴,船帆不过是一块破布。但是疾风能把这块非常柔软的破布吹得鼓膨膨的,直到把它撕破才肯罢休。他觉得自己心里也有这样的一只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坍下来了。他就要摔倒在地上,失掉知觉了吗?晕倒是女人耍的手段,可是对男子汉来说,却是一种耻辱。他挺起了身子,可是却战栗起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