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块,”我说,“我们到外面去。”
走廊里有灯,四个人站在尽处黑暗中分享一支烟。羞红着脸,我避开他们理解的目光,跟着这个带菌者绕过一个垃圾桶走向另一端。我已经像一个投票员一样在寻找逃脱的路线了。只是对合法性的确认这一点我有点紧张,也许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故事呢。我究竟有什么?一张印在破烂纸上的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保证吗?
在黑暗中,他带着讨厌的装模作样的热情把手伸向我,我不能等了,抬起右手对着他的脖子开了枪。他很虚弱却持久地“咝——”了一声,眼睛的瞳孔就扩散了,这是他最后有意识的动作。然后就死掉了。
我在他倒下前抓住他,让他靠着垃圾桶坐下,他苍白的脸一动不动,带着所有的死人都带有的一丝惊讶的表情。我偷偷走向走廊另一头,走到街上,跑着去赶火车,我尽快地跑,刚好赶上回家的火车,我全身颤抖得像个树叶,这毫无理由,因为我挽救了几百条生命不受这走动的野蛮DNA的感染。一连四十八小时我无法入睡。
没有必要报告结果。无论谁在总控制台后都会知道的。我一定是干得不错,因为大约两个月后,我每晚接两个任务了。我很快就战胜了冲动和恐惧。我记得以前认为整晚工作是很讨厌的事。
当然,我白天还在急诊室看病人。我是一名家庭医生,但在我们这有几位专家。杰斐逊长得高高大大,是一位爱交际的泌尿学专家,他的擅谈和好人缘在最后一刻挽救了他,那时他已经脖上套着绞索,站在一家小服装店旁的混凝土铺路机边上。太多的事情不堪回首,他变得安静多了。但是在我几个月前接受了传染病组织的任务以后,他彻底沉默了,几乎封闭了起来,走到哪里都蹑手蹑脚地,眼睛四处瞄着,有点轻微的响动就惊得到处跑。
没法问他,那样会立即被发现和处决的,但我确信总部也把他拉进来了。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我相信他肯定下不去手杀人,所以有一天他被发现死在办公桌边。我写了他的死亡报告,在死因一栏写下“重大军事情报”,官方拒绝验尸,我并不感到惊奇,我知道政府不愿意看到肉毒素被验出。
我开始每晚都接到任务了。这意味着我没有私人娱乐的时间了:我的音乐集啊。我有许多关于五六十年代爵士乐的录像带,音乐能让我彻底放松。无论是国家安全委员会还是哪一个人管着我,他或她或它都决定要让我养成除掉带菌者这一嗜好,事实也如此。
几乎所有的带菌者都是最廉价的卖淫者,从事各种各样的性行为,但也有少数几个是社会上或体育界的名人。总部给我现金、衣物、一辆兰博吉尼轿车代替我那辆旧爱尔科卡,还有一些介绍信,为接近高档次带菌者做了充分准备。
这对我毫无意义,那些玩意儿总是第二天一早就又不见了。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我被选中了,我简直其貌不扬,头发稀,肚子大,脸上长着深深的皱纹,从下生起就一副老相,忧郁、苍白的脸色,总是汗涔涔地。
第一个和我较亲密的带菌者是一个歌手,名叫野花。总部传来的信息上暗示着她会跟一切会动的东西发生关系。于是,我穿戴整齐,去掉一切暴露身份的东西,花钱买通了五十二街威尼俱乐部的后台老板,就遇上了她热情如炬的眼睛。我知道那情况是真实的了。
我跟着她走进更衣室,锁上门,我刚转过身,她已经跪下来脱我的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