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蓄须的年轻男子还在匆匆忙忙地给特纳整理刚染好的黑发。特纳对黛安娜说:“我看你的录像带看了30个小时,公主,制片厂能找到的都找来了。我希望能酷似你本人。”
“你已经做到,”黛安娜说,似笑非笑。她们身后有一面大镜子,可以见到一对孪生女超人在镜中互相微笑。
然后,黛安娜遇见了此行最使她吃惊的人。赫塞尔廷邀请她参观新建成的摄影棚,内景就准备在这里拍摄。她对尚未完工的布置略感不快,这是假设她本人在波上顿朱莉亚卡帕特利斯家中的卧室的。比她实际的住地要大几倍,装饰也华丽得多,满是诸神的图像,包括她母亲希波莱特,与阿耳特弥斯、雅典娜、阿芙罗狄蒂诸女神,一尊宙斯的大理石胸像,严肃的外表一副权威的神气。她正要转身去询问赫塞尔廷这尊雕像的来源,却一眼瞥见了一个引人注意的穿着甲胄的男人形象。确切说,是这个人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人站在摄影棚另一头的门口,耀眼的加利福尼亚阳光直直地照在他的高大身躯上。他至少有七英尺高,他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摄影棚的这头来,伸到女超人的跟前。黛安娜须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他的外形,看清之后,不由吸了一口气。
这是阿瑞斯。
人形向这边慢慢走近时,理和情在她心中格斗开了。
她知道这只是个穿着化装服的演员,但她的心仍怦怦跳动,肾上腺素涌了上来,浑身肌内发紧,准备战斗。赫塞尔廷觉察到她的反应,哈哈大笑。黛安娜觉得他并没有理解她的心情。
“那是达诺莱特福特,”他说,“美国印地安混血儿,高大强壮,我们为这个角色所能找到的最佳人选。他做危险动作替身演员比当演员更合适,我们得替他配音。——”
黛安娜并没有在听他讲。她望着这个人形。人形直直地冲着她们,甲胄闪着耀眼的银光,头上戴着有角的金属面罩,奸诈、险恶,毫无人性_一件黑色大氅披在肩上,在身后飘拂,尽管如此,整体人形也没有一点生气。
他停下步来,黛安娜屏住气息。
“嗨,”面具后面发出声音。“你拿到了道奇入场券了吗,哈利?我答应孩子们说你能拿到的。”
赫塞尔廷咧嘴笑笑,“我已经拿到了。”
这时候,黛安娜才顺过气来。
项目最终开始成形。黛安娜原先以为她已了解各种各样的艺术家和技师们如何在一起把一幕一幕排演拍摄出来。她原以为是条理分明的,想见到一个完整的秩序。
实际上毫无秩序,而是一团混乱。
不是从脚本的头一页开始。电影中女超人的戏被分割成上千个镜头。这些镜头都是不连贯的。摄制组将从这个国家换到那个国家。这儿,那儿,任何地方还有一些特别小组。镜头在现场被任意改动,服装也被改动,演员这个换下去那个换上来,计划周密规定了的地点一下子又放弃了。在所有这些神秘的变动中,最使人迷惑不解的是黛安娜这个角色的变动。
卢克斯皮勒试图做一些解释。
“这就像孩子们玩的拼图,”他说,“我们不必担心连续性,所有的片段最后都会拼起来的。会有一个编辑过程。”
“我这些碎片怎么拼呢?”黛安娜说,“你给我的这张行程表真是不可思议!准有一百个不同的镜头,没有一个镜头能说明任何特定的意义。”
“我知道我们的请求太多了,”斯皮勒有点紧张。“我们想尽可能多拍一些你的动作镜头,等编辑的时候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开始拍片以来,这个小人一天比一天紧张不安。他经常显得忧郁。黛安娜不由想起范尼萨说的他的家庭危机对他的影响。但是——他仍然是电影界最佳的导演。
“那么,好吧,”黛安娜叹了一口气。“我不再为做那些事情心烦了。干脆做下去吧!”
跟以往一样,黛安娜是说到做到的。
首先拍飞行镜头。伊丽莎白特纳在好莱坞的摄影棚里演女超人;真正的女超人本人为了摄制需要,腾在空中。
黛安娜是喜欢飞行的。那是真正的超脱和自由。但近些年来,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她才使出神力御风而行,很
少只是为了享受一下飞行的乐趣。现在她有了作乐的机会了。
第一个摄制组把她带到东海岸,她飞越波士顿郊区,飞越法纳尔山、比肯山和哈佛大学,她曾在这里住过。摄制组又去到纽约,黛安娜从世界贸易中心双塔楼的中间掠过,使下面大街上的交通造成短暂的混乱。在拉瓜迪亚飞机场附近一个地方,根据电影脚本,她在半空中抓住一架直升飞机,安全地带到地面。
一天后又出国了。黛安娜在埃菲尔铁塔与凯旋门附近上空翻滚绕圈飞行。她飞越英法海峡,在伦敦上空飞翔,对照“大本钟”校正自己的手表。在罗马,她“挫败”了一起虚拟的盗窃雕像案,把大块雕像安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在德国,她飞越柏林墙的残迹;一周后又飞越了中国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