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脚本就送到了她门口。她接下来花了10个钟头,读了又读,全神贯注,几乎已经能把每一页每一行部背下来,预见到每一个动作的效果。动作镜头很多。电影剧本中有一半篇幅都是有关大胆技艺、惊险救援、惊心动魄的冒险、天翻地覆的打斗等的简要计划。故
事中的女超人处处以战无不胜的超级英雄出现,来摆平冲突,安慰观众。故事中从未提及有时折磨她内心的激荡、斗争与失望,以及神仙住在凡人世界的特殊孤独感。其中也有爱情故事——黛安娜同一个警察侦探(也许是以她与之保持时断时续友谊的埃德英德利凯托为模特)之间既苦又甜的罗曼史。使她较宽慰的是,故中还算有味道。但是剧本中再一个地方写得很可怕。这就是阿瑞斯这个角色,是她的主要敌人,是和平的可怕敌手。
编剧在这个危险人物、这个不可饶恕的恶鬼身上用了许多笔墨。这个阿瑞斯,连他父母都憎恶他,是一个嗜血的、残酷无情的恶魔,他坚信人生来就是为打仗,解决人间一切纠纷的唯一手段就是武力。他这个妖怪个以自己的丑陋为耻,不以自已的邪恶为耻,既受到人类的诅咒又受到人类的盲从。正是阿瑞斯,兴高采烈地把人们引向毁灭,从上前时期洞穴之间的战争直到现代的战争……黛安娜在翻篇时不由得战栗起来。
结尾对她起了决定性的影响。那是一场阿瑞斯同女超人之间的对抗,两位神仙利用人间作为战场,一场猛烈的奥林匹克式的对抗赛。但还不仅是体力的与魔力的战斗,而是意志、道德力量的撞击,结局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一则善最终战胜恶,和平最终战胜战争的寓言故事。
这正是黛安娜的使命,她怎能拒绝呢?
她不能拒绝。
卢克斯皮勒是个细胳膊细腿的瘦子,让人联想起蜘蛛。高高的额头,额顶因头发稀疏而显得更高。因为众神制片厂在加州的摄影棚还在建筑之中,谢里登安排他们在纽约的代理公司见面。斯皮勒眼中闪出的聪明给了黛安娜深刻印象,但眼睛深处还有别的什么,她一时还吃不准。
他们握手时,她感到斯皮勒的手是湿湿的、凉凉的。
她回到波士顿同朱莉亚谈起这趟见面,教授高兴得拍手。
“他一定精神紧张了!”朱莉亚说,“世界上最大的导演,会见女超人时晕头转向了!”
但是教授的女儿却别有见地。“你对好莱坞会发生什么事有点了解吗?上周电视上说的,卢克斯皮勒的妻子出走了!”
“范尼萨的古代历史只能得‘B减’,”朱莉亚干巴巴地说。“可是她在当前新事上是‘A’。都是些愚蠢的道听途说。”
“可这是真的!她是给他物色演员的导演,叫玛莎什么的。她出走了,还带着两个孩子!卢克斯皮勒彻底压垮了!”
“甭管这些事。他对电影说了些什么?”朱莉亚问。
“他说他对这事很兴奋,”黛安娜告诉她们。“他相当坦率。他承认他想搞成娱乐性的。他说要是能表达出和平的愿望,他会是很高兴的,但如果让人看着不开心,他将认为是失败之作。”
“啊,你得承认他是个诚实君子。”
“他提到某个著名的制片商——我忘了他的姓名了。
斯皮勒说,这个制片商说他拍片子就为娱乐,但如果要由电影来发出什么启示,那么他倩愿是‘西方联盟’。”黛安娜哈哈大笑。
听见黛安娜的笑声,朱莉亚高兴得心都要蹦起来,她紧紧地拥抱黛安娜。“又听见你这么开心地大笑,真是太好了!”她说,“我想,拍这部电影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几天后,奇普谢里登带她乘飞机去好莱坞原TGF制片厂的厂址,黛安娜的心情比以前更好。众神制片厂号称以八千万元代价购下了TGF,但看起来这家新成立的众神制片厂只对录音棚和设备感兴趣。原有的职工几乎全被解雇,换了一拨新人。全部换血在好莱坞引起纷纷议论,但一当‘众神’宣布了头一个拍片计划,议论便止熄了。
“女超人将为‘众神’飞行,”——《好莱坞报道》的头版如此宣称。《剧艺报》期刊说:“众神必是疯了——像一只狐狸。”
黛安娜此次去制片厂,同有关人员一一作了令人迷惑的介绍,她对他们所担任的角色,了解很模糊。有一个粗壮结实的男人姓赫塞尔廷,据介绍是制片人,他负责向“前方办公室”汇报情况,这个“前方办公室”黛安娜从未见到过。她会见了斯皮勒的第一副导演与第二副导演与监制人。她会见了摄制协调人与设计人,布景与道具负责人,剪接人,影片编辑。她还弄不清楚,灯光主管是怎么回事,单位宣传员又是干什么的,不过所有这些各司其职的人看来都颇自信、熟练。
最让黛安娜高兴的是她同伊丽莎白特纳的会见,她是聘请来演女超人的。特纳属于那种“流星突起”的好莱坞明星,但黛安娜倒还觉得特纳并无矫揉造作的毛病。第一副导演引她俩相见,特纳盛装打扮,竟同黛安娜极其相似,使黛安娜大为惊讶。